“我下午就沒心思待在衙門,心裏跟揣了什麼似的,實在是忍不住,一下衙就跑你這裏來了。你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宋弈就將事情大致和他說了一遍,廖傑越聽越興奮,忍不住撫掌道:“就該用這種法子,讓他們吃了虧都沒地兒找理去。”說著一頓,道,“我娘過幾天就回來,我今兒晚上跟你一起去薛家,薛大人高升我一定要去恭賀一番的。”
宋弈挑眉掃了眼,廖傑立刻會意,笑著道:“我這回真的備禮了,讓人回去拿了,等會兒直接送薛家去。”
“你單備一份還不夠吧,單府,郭府你都得送!”宋弈輕笑說完,又道,“你給你兄長去封信,讓他清理清理身邊的人!”
廖傑聽著一愣,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兄長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太倉的閔縣令能懷疑到廖傑的兄長,還知道他們之間有書信來往,這麼隱蔽的事情他想要查到肯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廖大爺身邊有人說出去的:“沒什麼大事,他身邊有人不幹淨罷了。”
廖傑凝眉,神色間露出一絲銳利,想了想他頷首道:“我現在就寫信給我大哥。”說著在書桌上拿了紙,提筆給廖大爺寫信。
“太倉那邊籌備好了?”廖傑邊寫邊問著宋弈,宋弈回道,“嗯,明天秦昆就會到太倉!”
廖傑興奮的道:“那豈不是又有好戲看了?!”他都能想得出來,嚴安知道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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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初端
晚上,薛家的家宴上,薛鎮揚很高興,當著家裏所有人的麵,他頭一回喝的酩酊大醉,拉著宋弈道:“九歌,不瞞你說,兩年前我一心想保住夏閣老,不求別的,隻求能在他致仕前,我謀得一鳳陽巡撫的位置,離京城遠遠的,實實在在的做幾年的官!”他吐了口氣,又捧了杯子,盯著宋弈道,“可我沒有想到,短短兩年時間,我竟然連升了兩級。”
宋弈笑眯眯的扶著薛鎮揚:“這是您這麼多年的辛苦積累,應該得的!”
“不,不。”薛鎮揚又喝了滿杯,擺著手道,“我今天在從西苑回來的路上,仔細回想了這兩年的事情,自保住夏閣老的首輔之位,祭台出事我遭了牢獄之災到今日的大鬧西苑……這一切,和我辛苦沒有關係,都是一個人的功勞!”
宋弈揚眉,薛鎮揚已經哈哈笑道:“都是因為幼清啊,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我還沒有細想過,如今想一想可真是如此,我每一次調任升遷都是因為幼清那丫頭……那丫頭就是我的福音。”
宋弈沒有想到,當初夏閣老拋了一貫的堅持,竟拿銀兩支持聖上修建祭台的法子也是出自幼清,那個小丫頭,可真是什麼事兒都敢想!
“這事兒我從未和子修說過,今日我一定要寫信告訴子修,他生了一個聰明的女兒,他一定會高興驕傲的。”薛鎮揚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方氏忙過來扶著他,笑著道,“老爺,您罪了,我扶您回去歇著吧。”
薛鎮揚也知道自己醉了,說了這麼多話也夠了,再說下去恐怕就會失態,他點著頭由方氏扶著跌跌撞撞的回了智袖院。
“妾身打水給您擦洗。”方氏心頭很高興,本以為薛鎮揚的仕途已經倒頭了,卻沒有想到峰回路轉他又上了一階,要知道,尋常這一階想要上去有多難,還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可薛鎮揚短短兩年自五品升至三品,在滿朝都是鳳毛麟角的。
“明蓮。”薛鎮揚醉眼朦朧的拉著方氏的手,拍了拍床沿,“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薛鎮揚很少會主動說有什麼話和她說,她很高興的在床邊坐下來,望著薛鎮揚:“老爺要和妾身說什麼,您盡管說,妾身聽著呢。”
“明蓮,我記得你有一回你我吵架,你問我當初娶你,是不是因為子修的麵子,還問我後悔不後悔。”薛鎮揚望著方氏,方氏心頭一怔,不敢說話,薛鎮揚就歎了口氣,輕聲道,“我現在告訴你,我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老爺。”方氏拿帕子擦著眼角,又哭又笑著道,“都這麼把年紀了,您說這些做什麼。”心裏卻像是塗了蜜似的甜蜜不已。
薛鎮揚搖著頭,道:“我今兒是真的高興,你讓我把話說完,等明兒酒醒了,你再想聽,我也不會說了。”
方氏望著薛鎮揚不再說話。
“對子修,我心裏有愧,當年他連著出事,我卻沒有能幫到他,這件事一直壓在我心裏,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薛鎮揚懊惱的道,“我甚至逃避的想著,若我能自保住,將她女兒養大成人,也是對他的一種幫助,可是不管我怎麼想,我心裏對子修,對你的愧疚從來沒有減少,我恨我自己沒有能力,熬了這麼多年還不過是區區五品,莫說救子修,便是在聖上麵前提一提舞弊案的膽色都沒有……明蓮,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