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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丹津多爾濟在我身後淡淡喚道。

“你來了?”多年未見,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隻會這般僵硬的寒暄。

“你信中之事,毋須擔心,這麼多年過去,蒙古形勢早已穩定,當年的事情,不會再有人提及了。”心頭大石終於落下,對他的感召能力,更是深有肯定。

“我就知道你行的!”我放心的朝他笑罷,他便回以癡傻一笑。什麼都不必細問了,如今情勢,他已全部看在眼裏,何須再說呢。

“王爺,你可知道我為何喜歡這裏?”月朗風清,竟使我有了幾許傾訴的衝動。

“為何?我曾聽紮納紮特爾說過,此居地乃是你親自所選,怕是喜歡此地清淨,能挑高望遠罷。”丹津多爾濟有些興致的說道。

“因為此樓,好像紫禁城內的一座亭閣,那裏滿載了我所有的念想,此生所有美好的記憶,都裝於他。”他隻那般靜靜的聽著。

“那時雖然情勢不比現在好多少,卻滿心以為,他是那般真心堅定的守護著我,而如今,卻再也回不到當初,回不到那會懵懂向前的心境,所有事情皆看的清明,所有感情,皆牽著利益。”他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斷續說道:“那你…何不糊塗一些.”

“心兒,你是否後悔,當初離開蒙古?”我知此問題縈繞在他心內許久,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不悔。”他粲然的雙眸終於還是灰敗了起來,但我信他是明白的,經曆那般政治角逐,他早已不是僅有一腔為民請命的熱腸,不懂權術的男子了。

清冷的腳步聲,步步嗜心,胤?孤身站在近星樓前,舉頭癡癡凝望。我抖縮著身子,急急退回門內。

心又碎落一地,為何我與他的心,這般親近,卻總是隔著遠山一般的距離。

第一百四十一章:離間

夜已深沉,卻始終翻轉難眠。不知他是否仍在樓下站著,憂心草原晚間的刺骨陰風,是否會吹倒了他孱弱的身體。

心裏翻湧著想要起身去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身子卻是那般沉重著挪不開一點罅隙。

帳外傳來濃重的男子鼻息,我猛坐起身:“胤?!是你麼”難道…他來了麼。心忽如擂鼓一般響動了起來。

但端站在外的男子,卻在聞此言語後斂住了鼻息,那吱嘎的骨節脆響,定然來自那緊握的雙拳。

我終於知道他是誰了。

撂開青色紗帳,印入眼前的,果然是身著明黃龍袍的他,那般僵硬著身姿,背手狠狠握拳而站,雖然屋內昏然無光,隻是飄著窗外淡淡的月光,那般清冷寒涼的氛圍,與他孤傲的背影竟是如此契合若幕。

“朕夜不能寐,因曾給你那般苦痛而錐心來此,望自己能親身走過你曾日夜生活的地方,卻在此見到了這幢樓宇,是朕的錯,竟忍不住走了進來。”他不曾轉過身來,我卻仿若見到了那堅硬的帝王麵容,蒙上了薄薄迷霧。

“皇阿瑪…”脫口而出的話語,卻使他身形震動。

“朕不要做你的皇阿瑪!朕從來不是你的皇阿瑪,心兒!”他輕搖著我雙肩,臉上劃過的帝王之淚,竟那般炙熱著灼傷了我的心。

“皇阿瑪,江山與我,您早已作了選擇。”我黯然說道:“就在我病坐和親婚車,期盼著你接我回朝,卻隻等來了你的送嫁儀仗之時,你與我的緣分,便盡了,徹底盡了!”

他仍是落著淚,使我不忍再續說任何刺痛之語。他緩緩站起身來,頃刻便臉色陰沉,令人寒涼戰栗的言語如珠般字字拋來:“你不止與我緣盡,你與他的緣分也盡了!此生你不為我所有,那便注定隻能孤身一人!”

帝王凜然的氣勢又回道了他身上,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麵目。我掀起被褥緩緩下地,恭然拜道:“心兒自當如皇阿瑪所願!”

“砰.”一片桌椅倒地之聲,再次抬頭之時,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他的恨,正如他曾經對我的愛一般,狠辣而又孤絕。

“雪蓮!”我知她今夜守在床前,康熙來時便退了下去,而今聽我喚她,便即刻走至我床前。

“格格,你何不…”她話落半句,我便明了下文。康熙對我如何,她定然是看在了眼裏,卻始終不明白為何我要這般拒人千裏。

“你執筆寫信,想辦法送至八爺手裏,定要親手送到,切記!”而今情勢,八爺與太子已然公開敵對,而四爺雖麵上是太子按他高傲君心,又怎甘屈居人下!而如今我被太子侮辱一事,更是在他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此番隱忍若此,怕已是極盡心力了。

我毫不懷疑四爺能準確判出而今形勢,但八爺那邊卻有些雲霧不明,所以我必須,出手點播,雙管齊下之勢,方可保準萬無一失。

待雪蓮研好墨,便踱步思慮著該如何婉轉敘述,方才不易讓人看出其中端倪:子雀回巢籠,可明子雀心?

隻能點到即止了!八爺這般聰慧,定然是明白的,此話隻提醒他太子回朝之事值得推敲,至於他如何取證,又如何行動,自然會有他的方法,隻要目的相同,何種方法我都不會在意。

在蒙古待了幾日,康熙一直麵色不好,但卻仍是不改先前作風,在人麵前極盡溫柔能事,但我卻察覺到自他手心而出的不絕涼意,他的恨,已經越來越濃,濃到我每站他身側,便忍不住顫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