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私奉獻,我自允諾的完全守護,皆是我一廂情願,皆是我自作多情。她那般對我,到底緣自哪般?自相認以來,我對她盡心盡力,視若明珠,又可曾有過半點輕慢。她對我此無盡的恨意,到底從何而來。
念及她那張宵小無害的稚臉,我便心裏發涼,我而今的兩難局勢,竟是由她一手造成!四爺恐怕也看出了她的真麵目,畢竟相處了那般長久的日子,蒙在鼓裏的,竟隻有我一人!
踉踉蹌蹌的走回營去,若是換了旁的不相幹之人,就如之前的子青一般,我雖顧念舊情,但也有個極限,實在無可挽回,便隻有除了她的份,但愛兒呢?她是我的嫡親妹妹,是我虧欠良多的妹妹。即便此刻要了我的性命,也是死而無猶的。
但我真的要她這般無血無肉的生存下去麼。
助紂者滿身是孽,終有被討還的一天,死在我手下之人,也已許多,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是忍無可忍才會狠下毒手。
即便如此,夢回的煎熬,夜夜難眠的痛楚,便是那一個個孤魂給我的懲戒,縈繞我一生的懲戒。
我的妹妹,要我怎樣待你,才能讓你收手?所有事情必有因由。我若不問個明白,又怎能勸她從此收手!
“心兒,你怎麼麵色這般蒼白。”回帳時候八爺擔心的問道。
“哦…可能,可能是方才出去遛馬著了風寒。”他滿麵責備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一直在你妹妹帳裏,原來竟是出去馳馬了,你可知道夜黑時候野獸更多,你難道還想重複昨日之事麼?”他的無心一語,又攪亂了我的心,一想起是她自己以身犯險,再來語言挑唆要我對付四福晉,心裏便一陣陣的發寒。心口一陣劇痛忍不住用手捂了捂。
“錯了,我錯了,你別慌,人沒事兒就好了,我這就宣禦醫來看看。”八爺焦急著拔腿就跑,我一口長氣出不來,許久都憋悶著鬱結難舒,直到雪蓮給了我一碗熱茶,我方把那口悶氣壓進了肚子。
“小姐,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四福晉…”我趕忙阻止她再說下去:“噓!莫要對外人提起今兒個晚上我見過她。”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但卻信任的點了點頭。
八爺不久便領著江修緣進來了,一見是他,淚便再難抑製的流了出來,八爺緊張的忙前忙後,溫柔的扶著我胸口問道:“很痛是不是,都未見你哭過,想必是痛極了,莫怕,有我在此,莫要怕。”他的手很暖,卻仍是抵不過我由心而發的寒涼。
“我痛,我是真的痛啊!”他一把將我抱起,我下顎抵著他並不厚實的肩膀,眼前迷蒙所見的,卻是江修緣淒然的神情。
“福晉,你莫要再哭了,再哭奴才都診不出脈來了。”他拿出懷裏方巾,怔怔的遞給我,而八爺卻正在此時將我送開,就著衣衫袖子便在我臉上亂摸一氣。
江修緣無奈的又把方巾收回袖內,方專心的診起脈來。許久寧靜一片,八爺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麼樣?江大夫?”
江修緣收起手,提起毛筆急急書寫方子,說道:“福晉身子一向積弱,近些年勞累太多,而又乏於調理,實在是內裏不協,方才又寒風入侵,急鬱傷肝,恐怕要好好調理一陣了,也請八爺多多費心讓福晉身心開懷一些,於病有益。”
他恭敬的遞了方子,便憂著眉目不舍的望了我一眼,最終還是轉身出了門。
八爺把方子遞給雪蓮,讓她仔細抓藥煮了來,坐在床沿半響,才悠悠問道:“江修緣這名字,我似乎打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