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昭然的結果擺在眼前,我又何須再擔心呢。
“芳華,芳華!”雅柔見我半天未動,憂心喚道,我強擠出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說道:“快回去吧,等胤祥回來尋不到你,又該四處亂吼了。”她幸福一笑,翩翩走了。
幸福如她,連腳步都是輕盈的,不似我,走幾步路,猶如老嫗一般沉重。
雅柔走後,我倍感失心,在屋裏左右躊躇踱步,既然已經明白了八爺的心意,自己也不打算再跟四爺糾纏不清,康熙那裏亂成一片,也再沒了威脅我的把柄。
是該走了…在留在此地又有何意義呢,自己大可以隱姓埋名生活,縱然將來被人尋到,也無外乎一死而已。
支開了丫鬟,獨自一人去了相府別院,一如往昔一般有兵把守,不過此地守將多已認得了我,也不需躲閃而入了。
丹正在院裏收白日裏晾曬的衣物,見我來了笑著說道:“福晉,你來了啊!”
我看著她眼角淡淡泛起的皺紋,有些心疼的拂了拂,說道:“妹妹,我是來看你最後一麵了,以後怕相見無期了。”
她頓時愣住,手中衣物不覺落了地,說道:“怎麼了福晉…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第二百零五章:情歸何處4
“沒什麼事,隻是我想離開北京,尋個偏遠的地方生活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再來了,便見不到麵了。這次再來此地見你一麵,你我也算緣盡了。”她越聽越不是滋味,卻也知道我在此地磨難良多,離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所以她臉上雖然掛著兩行清淚,卻仍是眯笑著眼睛說道:“福晉,保重,不用憂心子丹,子丹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也有幾分離別的愁緒,將準備好的銀子遞給她,說道:“此生若還有機會尋戶好人家,這些就權當我送給你的嫁妝。”她哭的更凶了,再也掛不住一點笑容了,我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臉,強忍著淚水背轉身子不再看她,都說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生死相別,兩不相見。但我卻認為,兩個明明活的鮮活的人兒,卻必須選擇別離,才最揪痛人心。因為死別不可選,痛徹以後再也沒了相見的癡妄。而生離,卻飽含著更多無奈和期許。
要與過往再見,要與那麼多與我朝夕相處的人生離。不知多年以後,我是否仍會猶如今日一般煎心難熬。
從相府別院出來之後,又上了一趟景山,梅花已經有些敗落了,混著潮濕泥濘的土壤,灰黑一片,沒了往昔的淡雅風姿。
一如此刻的我,在經曆那麼多場名利追逐,仇恨廝殺之後,我已然不是初來大清時候那個頂著一個**頭的懵懂姑娘,已然不是那個念著母親教誨之言問心無愧的女子了…
我與太子的仇,便自此了結罷,既然已經決定走了,便該走的無牽無掛,情已放下,何況是恨呢。
坐在山頂許久,很多年月,我都會獨自一人爬上景山,坐在梅花樹下的青石上,兀自出神。這一次,將是最後一次了。
姐姐…再見了,出了北京城,我便不是索心,不是大清格格,不是蒙古親王的王妃,不是管芳華,不是八福晉,不是走進別人心裏的女子。
我會在自己臉上抹快塵土,一如鄉村老婦一般平凡而又悠然的生活。柴米油鹽,青菜蘿卜,就此一生了。
姐姐,再見了。我會把我所有的記憶,留在景山,留在北京,留在遙遠烏蘭巴托的青山綠水間。
回府叫月眉準備了一些上好的絲綢棉線,對著描畫本子印遝了一副山水墨葉圖,選了一些絲線便挑燈繡了起來,雖然那麼多年,我仍是不善女工,仍是歪歪扭扭的秀不好任何簡單的圖樣,但這個荷包的意義,我想他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