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蠱,當他死了,無憂了,身邊殺他的人也會一起無憂,解憂蠱藏於血中,能在寄主死去的瞬間蠱毒爆發。
雪緋紅躍到酒樓隔壁一間屋中,脫去身上的隨從衣衫,洗去臉上的易容,向著屋中等待她的手下道:“寫信給鷹派掌門,或他的女兒。”
掌門的女兒知道自己的丈夫死掉,痛哭流涕,卻立刻接到玄天樓來信,才知丈夫原來是淩霄門中人,要利用鷹派為他報私仇,便又羞又悔,趕忙解了爹爹的蠱毒,向玄天樓賠罪,並送回霍無痕屍身。
雪緋紅回到玄天樓的時候,仲逸風正在碧炎閣鑄兵室,欣賞著熔爐裏的灼灼火焰。
碧炎閣為玄天樓鑄造兵械,也收藏了不少世間奇器,雪緋紅袖中之刀即是其一。
“你做得極好,”仲逸風笑著迎上來,“我真不知道要賞你些什麼了。”
“不必,隻是替無痕報仇了,全樓的弟兄們也能解解氣。”
“你越這樣說,我就越慚愧難當啊,”仲逸風拿起架子上擺放的一個小小的鐵筒,“這個是新造出來的玩意兒,喚作彤雲筒,一下子能發出百發銀針,足夠裝下五百根,喜歡就拿去玩罷。”
“我現在不需要暗器護身,”雪緋紅展目向架子上看去,大都是新造出來的器物,多是小巧卻暗藏機鋒的武器,不禁問道,“用這些對付誰的?”
“啊,”仲逸風呼出口氣,負手走出了門,側了頭看她,他的麵容本就剛毅,此刻從這個角度看去,更是輪廓鮮明,“江湖上那個傳說中的幽冥穀前些時日鬧得我煩心,待我並了鷹派就好好找他們談談,你說怎樣?”
“幽冥穀?”
“沒錯,似乎他們之前對仇閣主頗為不滿似的,好在仇閣主也算機靈,沒出了醜,不過數月前卻有幾個商人搶了我在江浙一帶漕運的攤子,我查到最後,覺得和幽冥穀脫不了幹係,對了,赤駿說過,幽冥穀裏有個管事的,名字叫池杳冥是麼?”
“沒錯。”雪緋紅答道,看著仲逸風的樣子,卻知曉他越是如此漫不經心,便越是下了決心。
仲逸風走後,雪緋紅從懷中掏出一朵被壓得有些變形枯萎的小花,她放在鼻底嗅了嗅,幾乎沒什麼味道,記得在幽冥穀中,一日顧夢蝶向池杳冥報喜說自己養的青吟草終於開花了,池杳冥便向她求來了一朵送給自己,當時他說過此花佩在身上可不懼蠱毒,這次暗殺貴鵬果真派上了用場,此外池杳冥還給了她一瓶藥粉,灑在身上可以暫時掩去那股天生帶來的異香。轉動著手中細小的花莖,她皺了皺眉頭,自己並不願欠別人情分,隻因欠了就要還,若有朝一日對方變做了敵人,便是極其為難的。池杳冥更是似乎猜到自己殺了貴無蠱後便容易遭受淩霄門的報複,然而她最不喜歡便是這不相幹的人要為自己著想,現下仲逸風有心要對幽冥穀下手,她甚至要因為這事而開始左右為難了。
好在她早便說服仲逸風答應自己去完成另外一個任務,如今一切就緒,確也該收拾一番北上了。
帶著一臉盈盈淺笑站在門前的正是澄碧,這個陪伴在仲逸風身旁的女子,身上無時不刻都流露出一種恬淡和成熟的婉致,她也是雪緋紅在玄天樓裏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你說得沒錯,”澄碧淺綠色的宮裝在微風裏拂動,“仇閣主那裏的確關著一個人。”
“謝謝。”雪緋紅點點頭,澄碧便和她一同走了出去。
因為這裏是玄天樓分樓而非總處,她們繞過一個月洞門便到了藥醫閣數名跟隨而來的部眾所在,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鼻而來,雪緋紅淡淡瞥了眼那幾隻巨大的獒犬,便徑直望內裏走去,有幾個藥醫閣弟子想來阻攔,卻又在看到雪緋紅冰冷的神情後自覺地退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