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的腦海,那日,他喝下了不知幾杯梨花白,那酒清香甘甜,與她身上的味道很像,幾杯下肚,心中那強烈的痛楚絲毫未減。出了酒樓,午後的陽光很亮,讓他想起了她漆黑明亮的眼睛,沿著大路一直走下去,不知不覺來到了落白河。關於梨花樹和落白河的傳說,奉陽城裏的人都曉得,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邊,看著它從上而下的流淌著。那雪白的梨花一朵朵的掉落的河裏,他想到傳說裏,那個為愛勇敢堅定的女子,忽然,他覺得自己欠缺的,就是那份為愛狂熱的執念。
再次相遇,望見與她並肩而立的男子,雖不熟悉,看著他的舉止談吐,卻也有一絲異樣,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望著她疏離的神情,他想也未想,就將她給的定情信物攤在掌心,‘百年好合’,這不是你我的約定嗎。
她隻是淡淡的掃過眼前的一切,轉身想要離開,那一刻,他便不再是溫文爾雅的容大少爺,而是一個為愛而瘋狂的男人。瑩兒,你是我的人,如今又怎可另覓佳婿。這一句話在對方的心裏炸開了花,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為了留住她而口不擇言,那樣的震撼比任何人都清晰。隨後他反而覺得坦然了,原來自己也可以做個小人,若能留住她,當回小人又何妨。在柳絛下,他將賴皮的小人演的惟妙惟肖,看著她驚訝和矛盾,以及那辛苦偽裝的堅強,她的眼裏分明有淚。
放下了心中的顧慮,他放下了架子,特意趕個大早去了她住的地方,卻意外的遇見了那個與他脾氣秉性相仿的公子。這對於別的男人,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偏巧他們都是謙謙君子,對著感情之事也看的透徹。他隻是十分平靜對那個男子說,若是她選擇了你,千萬要對她好些,她那樣單純的女子,值得你好好的珍惜。
那一日,她想盡了辦法刁難他,那豔俗的袍子讓他有些崩潰,不光是丟了麵子,更多的是內心對那袍子的厭惡和反感。想到她之前受過的委屈,想想自己這樣,也算不得什麼,若是能消了她心中的委屈和氣憤,又有何不可。一日下來他粒米未進,聽到她想嚐米糖糕,放下手上拿起的筷子,匆匆的離開。回來看見的隻是一碗泡的發脹的麵條,他苦澀的笑了笑,隻身離去。看到手上拿著的糕點,或許能為她做的,僅此一件了。他沒有趕著回家換掉花裏胡哨的衣服,而是堂而皇之的在她鋪子裏等著。
她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他的心有一絲酸澀,不開心嗎。她怒目而視,扯著他往屋內走,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隻是傻傻的提拎著米糖糕,問她,你要不要先吃點。就一句話,她的眼眶更紅了,大聲的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你嫁給我,收斂了神色,將心中所願,再一次的說出來,他怕錯過了這次,就真的錯過。她有些歇斯底裏的對著他喊著,那模樣像受傷的孤獸,讓他的心顫了顫。此刻他多想能對她溫柔的笑,想要撫慰她的傷痕,但那嘴角如何也是張不開,慎重的將心裏最完整的愛告訴她。可她帶著哭腔問,為什麼喜歡我,這次又是為了什麼,說話的時候,她肩膀微微的顫唞。
他想了想,為什麼喜歡她,這個問題他也不能解釋,但她的脆弱他看的真真切切。小心翼翼的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小貓一般的女子在他懷裏啜泣,隻覺得渾身血液都熱了起來,他說,這個答案......我隻能用餘生來回答你。
酣夢了一場,容靜雲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書桌上,身上是一件半厚的棉衣,他笑了笑,因為那個好夢而快樂。門是半掩著的,想來是她怕自己受涼而掩上的,他推開門,老遠就聽到了在院內玩耍的笑聲。
“娘,快把毽子踢給我”,容冪雅急切的說著,五歲大的小人穿著小棉襖,小臉因為運動而冒著熱汗,袖子被她擼的高高的。
“瑩姨,給我,給我”,軒轅瑜一身淡金色的小襖,雙手正拉起長長窄窄的孺裙。為什麼娘非要給我穿這麼麻煩的裙子,跟小雅那樣寬鬆的裙子多好,她一邊玩,一邊惹不住嘟囔著。
“大嫂踢給我”,已經十歲的容飄絮有了少女的青澀,那溫婉的臉龐也是滿滿的笑意。
不遠的樹下,一個身量略高的小男孩站在樹下,瞧著她們踢毽子。那一雙桃花眼閃爍著迷人的光芒,結合他爹娘美貌的小臉,讓看見的人都忍不住讚歎。而他身邊一個矮矮胖胖的小丫頭正吮著指頭,圓圓的小臉粉撲撲的,她一隻手拉著男孩的褲腿。
“我說肥妹,你能不能別拽我的褲子了”,容少漣有些鄙視的看著才三歲大的軒轅蕊,要不是看在花姨對他那麼好的份上,他真不想照顧這個肥妹。
“筠筠哥哥”,軒轅蕊吮著手指,還糯聲糯氣的喊了他一聲,那眼睛帶著不解。
“我娘可千萬別給我生個這樣的肥妹出來,我要個聰明的弟弟”,他轉開眼,不再看她。
院子裏一幫女聲,大大小小,從女娃娃到婦人,容府陰盛陽衰,小輩裏隻有容少漣一個男娃。這生女兒的風氣,也傳染到軒轅珂那裏,這不,多出一個軒轅蕊,幾位夫人一商量,也覺得趁年輕再生幾個。於是幾個人接連著懷上了,董妙兒在去年年底又生了女兒,她大呼,咱們娘子軍又壯大了。偏偏那時,軒轅將軍帶著夫人與董燁夫妻一塊塞外行了,長輩們在外麵玩的樂不思蜀,無奈,董妙兒與軒轅月忙著帶小女兒,便把大女兒送到了她表姨,郝恬謐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