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將周宰相門徒在江南科舉賄賂一事全部卷宗秘密送到他手上, 他才有了想法。

這件事, 他不能出麵, 隻有衛均才適合出麵。

既然周宰相想要利用劉太後, 那他就讓他們這個盟結不成。

靜淑空蕩蕩地望著謹身殿的院落,石榴樹上還掛著滿滿的石榴,有些已經掉落爆開了,露出了開口笑。

本來說好了, 前兩日跟衛均一起摘石榴,他們剛從秋千邊上走過去, 小太監便過來傳話了, 說是小皇帝似乎龍體微恙,讓他過去住持大局。

衛均隻能二話不說, 就往乾清宮趕去。

小皇帝一年四季都要病上幾次, 且每次還拖的時間長, 就連劉太後都覺得小皇帝活不長。

靜淑想到小皇帝,不由得有些恍惚,她好似在父皇在位時, 遠遠望見過一兩次,隻是在他小的時候,還在繈褓中的時候,伸手摸過他,那時候和現在,定然很不一樣吧。

衛嬤嬤從小隔間裏頭把摘石榴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絲竹見她全都放在了抄手遊廊下,不由得湊過去小聲提醒衛嬤嬤:“嬤嬤,今日要是衛大人又沒過來,隻怕公主會很失落。嬤嬤你現在就拿出來,不太好吧?”

絲竹也怕衛嬤嬤太勤快,讓靜淑不高興,衛嬤嬤自討苦吃。

“沒事,老奴不怕公主不高興,就怕衛大人不過來,公主這飯量都少了不少呢。”聽她這麼一說,絲竹也不由自主地點頭了。

等到了夕陽西下,靜淑自個也覺得衛均不會過來了,便從床邊的羅漢榻上下來,穿上了繡鞋,想著去吃晚膳時,卻聽到絲竹哎呀了一聲,她不由得一抬頭,便望見了一熟悉的身影,踏步而來。

深秋下的樹葉已然枯黃,在樹枝頭飄飄欲墜,此時宮城中昏暗的燈籠亮光還未點起,就著這夕陽的餘暉,順著甬道漫步走來的人影,越發的近了。

台階幾步跨過,腳步越發快,一陣輕微的樹蔭沙沙聲剛落地,人影已然清晰了幾分。

衛均走近了。他麵容中帶著從容不迫,雙目炯炯有神,在餘暉下的身形,顯得格外高大偉岸。

目光輕微掃過邊上謹身殿伺候靜淑的宮人,不做任何停留。他目光專注地鎖在了靜淑的身上,靜淑則從屋內快步走到了抄手遊廊下,微微抬著頭,看向衛均。

靜淑不知為何,內心竟然有幾分緊張和雀躍,雙眸閃著欣喜的光芒,好似天邊的星。她不由得脫口而出:“你終於來了。”

話音裏頭既帶著幾分嗔怪,又帶著幾分欣喜,百感交集,難以言表。

衛均站定,靜淑很少能夠如此靠近衛均站著,她不由得抬高了頭,第一次發現,原來衛均這麼高,她不過是到了他的肩膀下頭。

“嗯,我來了。”

“你還記得來幹啥?”

衛均聞聲,將目光睃尋了一遍,看到了抄手遊廊下的摘石榴工具,道:“陪你摘石榴,我記得。”

“嗯,既然你記得,我也就不生氣你早幾日沒有過來陪我了。”靜淑很好哄。

衛均略微一笑,點頭,柔了嗓音應了好。

靜淑猶如鬥贏的小公雞一般,昂首挺胸走在前頭,衛均信步跟在後頭,笑意滿滿,兩人來到了石榴樹下,靜淑伸手摸了摸石榴樹,小聲說:“你知道麼?這石榴樹據說本來都養不活了,好像從我搬出去在公主所那邊住後,就越發凋零,一直到我又搬到謹身殿住,這才日複一日地好起來。”

“真是太邪門了。”

衛均一聽,不過是湊巧罷了,“公主想吃哪一顆?”

靜淑早就細細地想好讓衛均替她摘哪一顆了,趕緊點了點。衛均撩開衣裙下擺,往腰間一係,就往石榴樹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