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驚地瞪著他,“你也會唱這個?”
他拉著我走過側旁的曲橋,然後上台去,對站在台下發呆的我眨眨眼,“留白,也就是為了博你一笑,天大的麵子,今天我豁出去了。”
清雅的樂聲又響起,他在台上揚眉低唱,“不勞你玉手纖纖高捧禮儀煩,隻待借小飲對眉山。俺與恁淺斟低唱互更看,三杯兩盞,遣興消閑。”
我的天哪!大腦變得一片空白,這個男人站在台上,居然豔光四射。明知道這個詞有點問題,可是這一瞬間,我唯一能夠反應出來的,隻有這個了。
震驚讓我一直保持完全說不出話來的狀態,直到肖走下台來,用手敲我的腦門,“留白,你不是被刺激得傻了吧。”
另幾個男人也走過來,“覺得如何?”
我回過神來,“我很少聽昆曲,不過剛才在院子外麵,聽到你們唱了幾句,就讓我不由自主進來了。實在是好,唱得那麼曲折柔軟,讓我感覺眼前繁花似錦似的。”
他們幾個互相望了幾眼,我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會評價,胡亂說的。”
那個唱楊貴妃的男人突然笑了,用手去捶肖的肩膀,“不容易啊,你小子還能帶出來這樣的,這次是不是來真的?”
“一邊去,別嚇著留白。”肖輕描淡寫地撥開他的手,那人卻不依不饒,對著我笑道,“留白啊,這是肖第一次在我們之外的人麵前開嗓,很珍貴的,你剛才有沒有錄音?”
“——”我啞然,實在不知道如何接口。
“走了,留白。”肖伸手拉住我,我被他拖著往外走去,有些不知所措,“你的朋友們,沒關係嗎?”
“不用管他們,這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太閑。如果呆得久了,他們就會開始胡言亂語,我怕你到時候受不了。”
坐上他的車,我心裏還在念,其實最閑的人就是你吧。玩的東西都那麼另類,你們這群人,從頭到腳,就寫著紈絝子弟四個字,我是走了什麼黴運,會跟你們扯到一起?
車子順原路返回,肖開口問道,“留白,現在感覺好點了吧。”
我吃驚地瞪著他,突然發現,自己被這一連串的出乎意料占據了所有心思,剛才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的確舒緩很多。
“這個表情很可愛,留白,剛認識你的時候,你老是用冷冰冰的臉對著我,現在多好,你真是讓我越看越喜歡。”他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看過來,側臉和剛才在台上他光彩奪目的印象重疊,我竟然不爭氣地移開了眼神,不敢直視他。
沒話找話說,緩解車廂內沉默的怪異尷尬,“你們閑時,就這麼消遣?”
“都是袁家的堂兄弟,不過難得聚在一起。知道我們在唱什麼?”
“知道,唐明皇,楊貴妃,你們在唱長生殿。”
他微笑,“喜不喜歡?唐明皇專寵楊貴妃,三千寵愛集一身。”
我搖頭,“那又怎樣?和他的江山比起來,最後不過是婉轉蛾眉馬前死。”
他側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女人要懂得享受男人的愛護。留白,你太聰明,會過得很辛苦。”
楚承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回蕩,“讓我照顧你,不好嗎?你太倔強,會過得很辛苦。”我的手不由自主撫上心口,徒勞地想壓下翻騰而起的酸痛感。沒用的,都是沒用的,從來都是江山美人,哪裏會有美人江山?就算是坐擁天下的唐明皇,到最後都會放棄他愛的女人,曆史就是明鑒,我這哪是聰明,麵對現實而已。
車子突然停下,肖的雙手扶上我的肩膀,“留白,別再想了,你才多大,別弄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看透人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