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看上去比桌上的大部分同齡人都要老態些,看神情憔悴的樣子生活好像也不太如意,而見她開口,那前頭說話的女人當下就笑了起來,左右打量了一圈才扯著嗓子道,
“張雪,我前些日子可聽你們單位王主任說你老公那破廠子要倒了了啊?怎麼著!現在是兩口子日子過不下去了又盯上新的了嗎?哈哈這可不成啊,你可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呢,人陳京墨還沒結過婚呢這多委屈人家啊……”
這話一說出口張雪就慘白了臉,她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曾經的老同學,一時間竟不相信她會說出這麼難聽又侮辱人的話來,而從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陳京墨此刻倒是意外地抬起頭看了那咋呼的女人一眼,可是就是這一眼,愣是把這原本還挺囂張的女人嚇得一下子什麼都不敢再說了。
她也沒法形容那是種什麼感覺,就是總覺得這看著好欺負的陳京墨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好惹,那陰森森的眼神看著她都後背發涼,猛地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吃人的野獸,而經過這一遭,酒席上的氣氛便也沒有剛才那麼熱鬧喧嘩了,一直到新娘姚素帶著自己的丈夫來給大夥兒敬酒時,所有人才重新恢複了一點方才的狀態來。
“謝謝大家今天能來!來來來,倒滿倒滿!都不許和我客氣知道嗎?”
新娘子的話讓大家一時間都笑了起來,畢竟她嫁了個優秀的丈夫,很多人心裏出於一點以後說不定能求她幫點忙的想法也得給她點麵子,而等酒敬過一輪,終於輪到最邊上的陳京墨時,一直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沉默男人卻主動地站了起來,接著伸手倒了杯酒向新郎和新娘敬了一下。
“十年前的事,很感謝你,今天來沒帶什麼禮物,但希望你們新婚幸福,百年好合。”
低沉悅耳的嗓音聽上去很是舒服,陳京墨透過細框眼鏡的視線顯得那麼溫柔且誠懇,讓新娘姚素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她一時間不太明白這個原本和她都沒說過幾句話的陳京墨這句分量相當重的感謝從何而來,而敬酒完的陳京墨卻沒有在這兒停留太久,隻是在散席後留了一張名片給顯得有些茫然的張雪,接著便自行離開了酒店。
……
“陳先生,晚上吃的還習慣嗎?需要再去用一次餐嗎?”
坐在後座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細框眼鏡,依然是一身襯衫長褲打扮的陳京墨此時肩上正蓋了件薄款針織衣,他的前頭正坐著司機和他的助理林橋,而聽到林橋和自己說話,他將平靜無波的視線稍微移了移,接著淡淡開口道,
“不用了。”
自家老板的語氣聽上去感覺心情並不太好,林橋一時間有些緊張有些摸不準他這是怎麼了,盡管他其實已經在這位前高盛著名投行家的手底下幹了很多年,可是很多時候他還是不太能琢磨他的想法,不過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被交代的任務,林助理還是在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後緩緩地開口道,
“姚女士和劉先生的新婚禮物我已經幫您送出了,您剛剛提到的張雪女士家中的情況我會安排人去繼續落實,因為陳先生您說要出席您同學的婚禮,所以今晚李書記的酒局您沒有去,他表現的似乎不太高興。另外有關橋水鎮合作案的事到目前為止已經在您的安排下都進展起來了,下周前您就可以直接過去,您去那兒工作的這段時間的住處我已經安排好了,目前正在進行裝修後的有害氣體檢查,如果……”
“不用特意給我安排住處,就橋水鎮兩江路的那棟老屋子,我去那兒是工作,不是休假。”
又是一句直截了當的話,林橋無言以對地看聽著陳京墨命令一般的口吻最終隻能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而眼見自己的助理終於不再喋喋不休了,陳京墨將擦拭幹淨的眼鏡重新帶上,半響卻是望著車窗不斷變換的城市夜景久久的靜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