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它有毒,其實卻是釀酒的好材料。搗碎了和其他作料一起釀它個三個月,一開壇便是清香彌漫了。她沒別的本事,就會兩樣,一樣是燒孟婆湯,一樣是釀石蒜酒。孟婆湯是沒有鬼吏希望喝的,石蒜酒麼,本來倒還是有人會喝,隻可惜她剛開始不叫石蒜酒,叫蟑螂酒。久而久之,就沒人再問這酒叫啥名了,所有人都死活不喝。
會喝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墨歡,前些日子已經升官去了天上,一個是雲清許。最近又多了個人,叫裴言卿。
那個人,長得一副桃花相,還帶著雙桃花眼,十足的紈絝子弟。
那個人許是和閻王爺帶點兒裙帶關係,來了地府不僅不用過奈何橋,反而在忘川邊上的桃花林中搭了個小院子住了下來。他日日最大的興致邊是關上門看著忘川水,日複一日地過著日子。
與他相識,應該是緣分。那日霄白值完了班,正抱著個酒壇子追著白無常跑,死活想讓他嚐嚐她改良的偏方。結果白無常跑得無影無蹤,她卻稀裏糊塗進了裴言卿的院子。
進都進了,她便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裙帶關係”的住處。那院子裏開滿了桃花,院中小屋是用烏木搭建的,別致得很。他就坐在窗欄邊上,黑發如墨,柔順地垂掛在床邊,襯著他一身的白錦煞是好看。他的臉也是輕盈俊秀,眼角眉梢無比精致。
於是霄白認認真真尋思著,閻王是不是好個男風什麼的,特色。
隻可惜有些東西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有些人也是就是看看罷了,骨子裏那叫禽獸。
那個漂亮的公子哥兒本是閉著眼休憩,聽見聲響便睜開了眼,眼底桃花無數,流光溢彩。他盯著闖進院子的嬌小身影挑了挑眉,饒有興致——那是個綠衣的小丫頭,拿了個綠緞帶綁著有些亂的頭發,懷裏抱著個酒壇子,兩頰通紅,眼神卻飄忽得很,四處打量著這個小院,見他睜了眼,她擺明了想逃跑。
霄白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著怎麼開溜,卻見著對麵那妖精禽獸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劫色。”
……
劫……劫色?
霄白的下巴搖搖欲墜,她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麼還有無恥成這樣的……男人!
她幹笑著後退幾步,瞅著門就想溜:劫色?笑話!要劫色幹嘛不劫雲清許去啊!他被劫還會溫柔地笑到劫匪骨子裏都酥了,劫他?天大的笑話!
“怎麼,劫完想溜?”那人輕笑。
“……”
那人盯著她,眼睫輕垂:“薄情。”
“……”
霄白腦袋嗡嗡響,裏麵有個洪亮的聲音在反反複複地念著:這世道,變了啊變了啊……
與瘋子計較,輸了瘋子都不如,贏了比瘋子還瘋子。霄白英明神武地決定:不再糾纏,趕緊走人。隻是抱著個壇子實在不是很方便,她跌跌撞撞往門口走,一不小心就撞掉了壇口的封泥。
頓時,酒香四溢。
那個禽獸的眼睛眯了起來,從窗台上跳下到了她麵前,盯著她……的酒。
“好香。”他眯眼笑。
“……它叫蟑……石蒜酒。”總算是有個賞識的人了,霄白激動之餘還記著換了個名字。
“送我吧。”禽獸大言不慚。
“你……”無恥!霄白瞪圓了眼,馬上反應過來,笑得眼睛都不見了,“好,好,不許反悔!你喝!”
一壇子酒,結識了兩個無聊到極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