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軟,百裏婧走到墨問麵前,柔聲問道:”遠山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剛剛嚇著了麼?“

墨問仍舊看著她,忽然垂下眼眸,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頭埋在她的發間,蹭了蹭,手臂的力道有些大,好像他真的嚇著了似的。

剛剛的人潮洶湧,百裏婧的發簪都已經搖搖欲墜,可是那些罵聲在這一刻的擁抱裏竟然都開始淡去。這世上無論有多少閑言碎語,至少還有一個人對她如此依賴,他需要她。百裏婧的手臂從披風裏環住墨問,輕拍著他的背安撫:”別怕,別怕,我來了。“

夫君保護妻子,本就是天經地義,女人的肩膀纖弱,本應該得到男人的疼愛與照顧,可到了他們夫妻間,竟完全反了,夫君的身子孱弱,妻子的手臂安全有力。

墨問身上係著的黑披風展開,將百裏婧完全納入其中,從遠處看去,她竟像是長在了他懷裏似的,兩個人連為了一體。

墨問仿佛受了觸動,心有所感,抬起頭來,將蟬翼般輕柔的吻印在百裏婧的額頭,一觸未止,又往前深入了一分,久久未動。

菩提廣場的地勢較高,站在那棵高大的菩提樹下,能將角門內小天井中的這一幕溫馨場麵看得一清二楚,人群有的往大雄寶殿去了,有的還回頭看了一眼。人們都信奉看到的才是事實,所以,對剛剛百裏婧不顧形象地衝出去又有了新的理解,見情郎,如何能不緊張急躁?

別人的故事終究是別人的,眾人不過一笑了之,哪還會真的細細追究?唯有局中人才一直脫不開身。

司徒赫自方才聽到那陣哨聲起,便再沒笑過,他的個頭高,越過人群早就看到墨問站在角門那邊,就算看不見墨問手中握著的哨子形狀,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聲音來自那枚深海血珀所製的哨子。

隻因深海血珀的哨子吹出的哨音格外與眾不同,清脆中帶著一絲海風呼嘯般的渾濁,這也是為什麼剛剛那些孩子一聽到他吹哨子便將墨問圍起來的緣故。

思及此,司徒赫的鳳目不由地瞪向不遠處站在韓曄身邊的百裏落。

深海血珀所製的哨子本來是一對,刻成金童玉女的形狀,婧小白將那枚金童形狀的哨子送給了他,自那以後,他們每每在城中玩鬧,找不到對方的時候都會吹哨,再不會將彼此弄丟。

幾個月裏,他堂而皇之地將那枚哨子係在手腕上,行動時卻處處留意,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它。可是,他防著沒用,禍害自己送上門來。

在那次夏日的宮廷宴會中,陛下和皇後姑姑都還沒到,朝臣都在等,閑來無事,他便爬上禦花園內的老樹,替婧小白捉樹上那隻聒噪的知了。

剛剛將知了捉住,他頗自得地對樹下的婧小白晃了晃,吹了一聲哨子,笑道:”婧小白,你看,捉住了!樹上還有好些蟬蛻,你要不要?“

聽見有蟬蛻,婧小白想自己上去看,便抱著樹蹬著腿往上爬,才爬到他身邊,還沒坐上穩妥的樹杈,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隻黑色的貓,一爪子劃上了婧小白的手,婧小白沒抓穩樹丫,腳一滑就掉下去了,他伸手卻隻抓住她的衣角,她的人整個懸空掛著。

夏日單薄的衣角很快撕裂,來不及叫護衛,他從高高的樹杈上一躍而下,在婧小白落下之前墊在了她的下頭,結果婧小白沒摔傷,隻是手背被劃了好深的扣子,他的腿摔折了,手腕上的血珀哨子也碎成了好幾塊。

事後,百裏落抱著那隻黑色的貓怯怯地跟他道歉,他當

著朝臣的麵問她,養貓不好好關著,卻放出來傷人,宮中幾時有了這樣的規矩,今日傷了榮昌公主,明日是不是會去謀害陛下和皇後娘娘?這種野貓,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