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賢念到這兒,群臣已經各種臉色,黎國舅原本的笑意僵住,雖然分製住了司徒家的軍權,可擢升的卻並非青州總兵常銘澤,而是幽州杜皓宇,陛下的眼睛雪亮,哪裏能讓黎家占了便宜?不過,也無所謂,總算那杜皓宇也不是旁人,與司徒家並無幹係,若能以利弊勸之,定能為黎家所用。
“……國之危亡時,匹夫亦有保家衛國之責,朕命榮昌公主百裏婧為西北監軍,賜日月同輝盤龍寶劍,協理軍務,督察邊將。欽此——”
原本神色各異的朝臣皆驚愕地抬起了頭,這時候,一道清晰的腳步聲自大殿外傳來,隻見榮昌公主一身戎裝步入殿中,沉重的鎧甲穿在她身上並未覺得吃力,戴上頭盔時,她那絕世姿容平添了幾分英氣勃勃。兩旁朝臣林立,而她站在大殿中央,以軍人之姿對景元帝跪下,雙手接過那把盤龍寶劍舉過頭頂,道:“兒臣領旨謝恩!”
黎國舅包括他的黨羽都傻了眼,想要開口勸景元帝收回成命,卻在看到百裏婧手中的那把寶劍時將話又咽了回去,大興以日月同輝盤龍紋為旗幟,而這把寶劍與國同名,倘若百裏婧用這把寶劍當堂斬下他們的頭顱,恐怕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朝廷以文臣宦官監軍,防止邊將擁兵自重,自古有之,然命公主監軍,聞所未聞……
景元帝在百裏婧接過劍後,環顧朝堂,蹙眉問道:“怎麼?眾愛卿有何話說?不妨說來聽聽。”
那些還在掙紮的朝臣,紛紛低下了頭,倒是吏部尚書楊弘出列道:“公主監軍雖前所未有,亦未嚐不可,然公主金枝玉葉,此去必得小心謹慎,西北氣候惡劣,戰場險象環生,望婧公主多加保重!”
“多謝楊大人。”百裏婧一笑。
朝臣都精明得厲害,察言觀色過後,這時候都紛紛跪下附和道:“望婧公主多加保重!”
很多聲音混在一起,百裏婧聽到了後頭黎戍的,卻沒聽到左右兩旁韓曄和墨問的,他們二人分列朝臣的隊列兩側,離得她很近,墨問是不會說話,他的目光自她進殿便放在她身上,韓曄是不說話,他沒有瞧她一眼。
“吉時快到了,婧兒,你準備準備。退朝吧。”景元帝道。
百裏婧與所有朝臣一起跪下,異口同聲道萬歲。
待她起身後,景元帝已經走了,百裏婧將沉重的頭盔摘下,隻手抱在腰間,一轉頭,正好看到了韓曄,他那雙深邃而清明的星目正望著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似乎也沒什麼話要對她說的。
百裏婧與韓曄對視了一瞬,即將臉轉開。離開盛京有許多好處,其中一條,就是能夠遠遠離開韓曄,隻要離他遠遠的,那些有關他的妻子懷有身孕或者小產的消息都傳不到她的耳裏來,時日一久,應該就可以全部忘記了,那些歡欣快樂或無望痛苦的時光……
殿內吵鬧得厲害,除卻韓曄,最安靜的就是墨問,百裏婧看向他的時候,他總是在看她,見她朝他走過來,墨問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尖還是涼的,卻比她身上的鐵甲溫暖得多。
墨問還沒來得及在她手心裏寫字,黎戍就風風火火地擠了過來,拍著百裏婧的肩膀道:“婧小白,你開什麼玩笑?你也要去大西北?!你腦子怎麼想的?從前爬樹打架整人你是在行,這行軍打仗你別跟鬧著玩似的……”說著,黎戍沒出息地哽咽了,說不下去了。
百裏婧知道黎戍在想什麼,他們都在惦記著赫,所以,她滿不在乎地睨著黎戍哼道:“瞧你這出息,黎戍,你也合該唱些十八相送的戲,這輩子都演不了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