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1 / 2)

嘴道:“還沒。”

邱寶寶不出意料地冷笑了兩聲。

張見欣擰著眉頭看著老媽冷冰冰的臉色,覺得滿肚子的不爽和憋屈。

邱寶寶當她是空氣一般,也不理她、自顧自地洗碗。

“媽,”張見欣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情緒打算好好跟她講道理、盡量爭取和平解決。“我認識他很多年了,決不是一時衝動才想要結婚的。”見老媽沒反應,她接著道:“我上次也跟你說過他的基本情況,他不是那種沒本事的男人、在經濟方麵也絕對不會有生活壓力。”父母怕女兒嫁出門之後會吃苦的心情她很理解,所以她覺得有必要把江悅的實力和經濟條件先聲明一下。

邱寶寶聽到這兒再度冷笑了一聲,終於停下手扭頭看著張見欣問:“見欣,媽媽自始至終都沒跟你提過錢不錢什麼的吧?從小到大,我和你爸爸也沒有這麼教育過你和你妹妹。”

“……!”張見欣啞口無言。

邱寶寶皺著眉、微側著頭看著張見欣問:“你覺得有錢可以彌補一切嗎?有錢可以讓他看得見嗎?萬一碰到什麼事的時候他能保護你嗎?”

“……!”

見她傻愣愣的樣子,邱寶寶抬手指了指客廳的方向道:“媽媽不是跟你空口說白話的。我和你爸爸當年在廠裏做的時候,我們車間裏就有一個女的是嫁給盲人的。她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們車間裏的每個人、廠裏也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生活條件苦不苦的我們不說……”她搖了搖頭,但表情卻很明白無誤地在說那個女的日子過得很苦。“我隻告訴你一件事!”

張見欣看了看老媽豎起的食指,心裏已經猜到她要說的肯定是個很糟糕的反麵示例。果然!

“你也應該記得那個時候媽媽經常要上中班,晚上要到十一點、十一點半才能下班。”邱寶寶道:“這麼晚出來公交車早就沒了、我們這些女的膽子又小,所以要麼是幾個人一起走、要麼都是老公來接的。”

張見欣的確記得這些事,便輕輕點了點頭。她記得那時候老爸總是把她和妹妹安頓好之後就騎車出去接老媽。暑假的時候、老爸也會帶上她或者妹妹一起去接,然後在家門口的夜排擋上打包一大盆冷麵回家當夜宵吃。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更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

見到張見欣若有所思的樣子,邱寶寶的表情柔和了點,歎了一聲接著道:“可是那個女的住得遠、沒什麼人和她同路,而她老公自己每天到福利工廠上下班都還要人接送咧、根本不可能來接她,所以她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騎一個鍾頭的車回去。”說到這兒,她的嗓音變得低沉了。“後來是出事了呀!有一天晚上她被幾個男人搶光了身上的東西,還被人……”她的語音嘎然而止、狠狠皺了下眉才接著道:“她受了這麼大的罪、差點連命都丟了,可是到家之後她老公根本就不知道、反而還罵她怎麼這麼晚回來。那個年代這種事你叫她怎麼有臉開口說?就算說了又能有什麼用?”說著,她的眼眶紅了、歎息道:“她每天上班的時候魂不守舍的,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肯說。臉色蠟黃蠟黃的,沒幾天就瘦得像個鬼一樣了……唉!”

張見欣聽得出老媽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很難過,所以沒敢出聲。

邱寶寶搖搖頭道:“後來沒多久她就查出來肚子裏有了,結果當天晚上就從我們廠裏的塔吊上跳下來摔死了。”她不堪回首地閉了閉眼睛才接著道:“結果這些事還是在她的遺書裏寫的,否則根本就沒人知道!我想她之所以寫下來也是為了不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而這張遺書她還不得不一式兩份,其中一份寫的是盲文、專門給她老公看的。你說說看,一個死都要死了的人臨死前還要考慮這麼多事、還要一筆一畫地寫兩遍遺書……唉!”她的這段話又是以一聲更加一言難盡的長歎結尾的。

張見欣怔怔地看著老媽有點灰敗的臉色,從她的表情裏讀到一種深深的自責……她想,或許老媽的確是在內疚吧,為自己沒能幫上那個可憐的女人一點忙?她很清楚老媽雖然是張冷麵孔,但骨子裏卻很要強、有股好打抱不平的英雄主義。聽著、看著,她也跟著難過起來,同時還沮喪地認識到今天自己的努力恐怕很難有成功的可能。

邱寶寶一邊麻利地洗碗、一邊兀自沉浸在那段悲傷的往事之中,過了一會兒才道:“見欣,媽媽再跟你說一句,你給我仔細聽好。”說著,她暼了女兒一眼、低而緩地道:“身體有殘疾的人心也會不健全的。這不是媽媽對殘疾人有什麼偏見,再說這句話也不是我發明的,而是許多過來人總結下來的經驗。你別看現在跟他愛得死去活來,真到一起過日子的時候各種各樣的矛盾才會真的冒出來。就像你爸爸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他什麼都依我的、可是一結婚他就變臉了,搞這個搞那個的、把家裏弄得現在這個地步!”

張見欣鼻尖對著鞋尖,一副負隅頑抗的德性。雖然老媽的話、特別是後半句說得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聽得覺得紮耳。她相信江悅是不一樣的,因為他離不開她!

邱寶寶一看張見欣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對她來說是左耳進、右耳出了,不悅地問:“等到結婚之後有矛盾了,到底是你讓他還是他讓你呀?他眼睛看不見,你好意思要他來讓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