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見欣嘟著嘴、扭了扭身子,就是不肯開口說明原因。她知道如果她如實以告,江悅肯定會很不在意地反問她:我又看不見她們,有什麼關係?
江悅已經猜到點原因了……類似的情況早已發生過不止一次兩次。盡管他反複跟她強調他是瞎的、根本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可她還是會要麼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生氣,要麼就不管不顧地要他又親又抱。他說不清她的這種反應是過度的保護欲、占有欲,還是別的什麼更嚴重的心態……比如缺乏安全感?又比如,很在意他是個瞎子?“到底怎麼了?”他沉著臉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
張見欣的嘴閉得跟蚌殼有得一拚。
江悅皺著眉鬆開了握住她的手、從褲袋裏抽出折疊盲杖,輕輕一抖便幹淨利落地透開了。
“你這是幹什麼?”張見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滿腹的委屈和吃驚。這幾天出門,江悅從未用到過盲杖……有她幾乎片刻不離的相伴左右、他根本就沒機會用到。可無論她的表現有多優異、跟他嘰嘰咕咕地提了多少回反對意見,每天出門的時候他還是照樣會在褲兜裏塞上盲杖。
“告訴每個人,我是個瞎子。”江悅的聲音很平淡、麵無表情的樣子。抖了一下胳膊、甩脫了她的手,重重地把盲杖插入了沙地裏。他想起頭天吃晚飯的時候,小姑姑半是揶揄、半是感慨地偷偷跟他說:“哎喲,你的小壞蛋可真是隻小母老虎咧,哪個女人多看你一眼她都要瞪人家半天。嘿嘿,你以後的日子可要加倍潔身自好啊!” 這話說得他哭笑不得、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忍不住要猜測小姑姑的這番話裏是開玩笑的成份多一點還是警告的成份多一點。
張見欣的目光滑到盲杖上,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悠地一縮。餘光掃到附近的那兩個女人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怔怔地盯著江悅手裏的白色細杆。“走開!”她忽然急火攻心了,騰地一下跳到江悅的身前擋住了對方的四道視線。
兩個女人訕訕地縮回驚異的目光,彼此嘰咕了一句什麼、扭頭走了。
張見欣的這一嗓子和突然的動作讓江悅的臉沉了下來、黑得跟已然降臨的夜色差不多了……看來,小壞蛋真的是很在意啊!嗬嗬,其實他自己也是在意的、極在意。除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昭示自己的殘疾的。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兩個人遊島的興致已蕩然無存。
回去的路上江悅一言不發,雖然收起了盲杖,但沒有塞到褲袋裏、而是大刺刺地握在手中。他是瞎的、他是瞎的……他要讓每個人都認清這一點,尤其是身邊這個將要伴他走過餘生的小壞蛋!
張見欣扛著沉得死人的相機包——江悅沒有再伸手接過去——耷拉著腦袋盯著地麵,除非必要、也是一聲不吭。她知道江悅在生她的氣,可是她覺得莫名和委屈……明明是路人甲挑起的事端、可為什麼到頭來受懲罰是她呢?她頂多就是小心眼了一點而已啊,難道他就不能理解她時時刻刻所要承受的壓力麼?
等候離島的纜車時,她再也憋不住了、劈手奪過江悅手裏的盲杖塞進了相機包的側袋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悅的眉頭擰得緊緊的,突然遭竊的左手也捏成了拳頭。
張見欣看得出他是在強忍著怒火,而她、也是!
回到住所,Felix從兩人都繃得緊緊的表情就看出他們今天的出遊不太順心了,連忙識趣地三緘其口,不去挑起任何事端、以免殃及自己。
晚飯過後是例行的鍛煉時間。
江悅默不做聲地換了泳褲、也不等張見欣就自顧自出了房間。
張見欣無語地瞪著他的背影,一生氣、扔下已經攥在手裏的遊泳衣,噔噔噔地衝到床邊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
江悅的腳步在門口停頓了片刻,微側著頭聽了聽、隨後便毅然出去了。
張見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直直地盯著電視機,耳朵則支棱得老高、聽到客廳裏Felix在問:“見欣呢?”
江悅沒有回答,摸到門邊、按著門把手道:“她不去了。”
張見欣委屈得想哭了。她想去的啊,可是……他這張臭臉、這副德性還叫她怎麼厚著臉皮去跟著啊?
“Jay……”Felix蹙著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放棄了、搖搖頭道:“我去叫她。”他知道江悅是決不會放軟檔的,隻好由他來充當和事佬了。
“不準去叫她!”江悅怒了,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怒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爆發了出來。“你們每個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裏、奉若神明的,把她都寵得不成樣子了,現在會動不動就會翻臉了!”吼完,他忿忿地拉開房門跨了出去。
Felix左右為難地看了看兩邊,還是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可是心裏那個內傷啊!日月明鑒,這個家裏到底是誰在事事、處處地寵著張見欣啊?
砰然的關門聲立刻就把張見欣的眼淚給逼了出來。
他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把她寵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