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她有的,她早知道方萱不是個輕易訴苦的人,她早知道方萱很多話藏在心裏一個人苦苦挨著,方萱為了她的事情,可以陪她醉,可以聽她哭,可以半夜跑出來在寒風蕭瑟的江邊守著她,可她呢,她又為方萱做過什麼,她將全部的感情和精力都放在了許晚身上,被許晚拒絕後又是靠著薛老師的愛,一點一點走出來。她不是個稱職的朋友,她對不起方萱,對不起薛老師,對不起許多人。
整個靈堂之上都能聽到蘇沫的哭聲,許晚覺得蘇沫差不多將自己的心都哭碎了,她正要上前,就見蘇沫身子一軟倒下,早已經被薛桐抱在了懷裏。
薛桐抱著她,小心翼翼幫她擦拭著淚水,她的唇邊緊緊貼在蘇沫的額頭上,那樣子仿佛懷中是易碎的水晶。
鍾愛圍上去,葉兮也圍上去,好多人都關切地查看蘇沫的情況,唯獨她許晚被層層隔在了外麵。
什麼時候自己與蘇沫的距離已經這樣遠了?遠到她失去了蘇沫身邊的位置,遠到蘇沫傷心難過,自己都隻能在一旁看著,再也沒有上前一步的資格。
許晚想,paradise讓她多了六個姐妹,如今她不僅失去了方萱,她在不知不覺間似乎將她最重要最重要的小七,也弄丟了。
蘇沫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床上。
她有些恍惚,一時間竟然記不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片刻後,回憶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過,她這才想起來,方萱不在了。
她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離開這個讓她痛苦的世界,她穿著她們出道時的打歌服,將自己的一生鎖定在了那個最美好的時候。
蘇沫想起了方萱留給她的那幾句話,她說她已經走不出來了,但她希望自己能夠放下,能夠好好生活。
人生短短,不到百年。
她該放下許晚了,也該放下曾經十八歲的那個自己了,這一次是真正的放下,而不是故作灑脫。
“醒了?”
是薛老師的聲音。
隻是聽著這個聲音,聽著這人一聲呼喚,蘇沫都會止不住留下眼淚。
她最親密的夥伴,比她隻大上幾個月的小姐姐在留給她的心中對她寫道:珍惜此刻最好的時光,珍惜此刻在你身邊的人。
十八歲終究已經過去了,人生不會有再一次的成人禮,方萱永遠留在了那裏,但她一定希望自己向前看。
薛桐剛走到蘇沫身邊就被對方緊緊握住了手。
蘇沫掙紮著坐起身來,“我得過去。”
嗓子都啞了,人卻還在逞強,可薛桐說不出阻攔的話,她想若是沒有陪方萱度過這最後一夜,蘇沫將會留下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好。”薛桐扶著蘇沫起身,幫她打點好衣服,重新又回到了方萱停靈的地方。
華國幾乎未有這樣年輕的藝人離世,方萱生前就圍著她打轉的媒體,就仿佛是一群蒼蠅聚在方萱的靈前蠶食她最後的血與骨。
蘇沫還見到了方萱的父母,她們身邊跟著兩個生麵孔,衣著體麵看著不像尋常親戚,麵上看去所有人都是一副悲戚的樣子,可她們一邊哭著,一邊拉著鍾愛的手不放,仔仔細細詢問著方萱最終到底留下了什麼東西。
鍾愛是第一個知道方萱出事的人,自從在方萱居住的公寓中發現了她的屍體,鍾愛就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她,她甚至連口飯都沒有吃,就隻靠著葉兮時不時喂她些水,撐了這兩日。
這些人聚在鍾愛身邊,問著她這樣那樣有關遺物的問題,鍾愛就隻是冷冷聽著看著,等到對方終於口幹舌燥說累了,鍾愛才繞過陌生人走到了方萱父母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