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聲笑,滿是嘲諷的味道。
薛母是醒過來了,但她卻沒有帶給薛桐任何慰藉,甚至成為了薛桐最難以擺脫的煎熬。
日日被自己的母親誤解,看著她走向辰星,處處對自己挑剔是個什麼感受?
怕是隻有薛桐自己才知道吧。
林婧幽幽道,“薛桐這些年是因為你才欠了辰星的債,如今她早把這筆債還清了,百倍千倍還清了,夠多了,可你呢,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你,而你……”
林婧咬牙切齒道,“而你是非不分,像狗皮膏藥一樣,竟然還賴在辰星付費的療養院不肯走,你想做什麼。”
薛母渾身顫唞,“我,我不知道。”
林婧冷冷道,“你真的不知道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連你的女兒在辰星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都不清楚嗎?”
人最難承認的是自己的自私,能夠坦然麵對自己內心陰暗麵的人實在太少太少了,薛桐是薛母的女兒,知女莫若母,她真的不清楚嗎,她隻不過是內心中不願意麵對自己成為累贅,拖累著女兒的事實罷了。
“你病著,你醒了,都是在喝你女兒的血,可就是這樣,你絲毫不感謝她,反而對著附在你女兒骨血上吸血的怪物感恩戴德,你真是又蠢又可憐,你真的還不如躺在那裏一輩子,也省得薛桐為你傷心。”
這些話壓抑在林婧心裏許久了,她說得又狠又絕,不吐不快。
終於,最後一個字吐出,林婧長出一口濁氣,她覺得世界都美好了不少。
“我沒有,我沒有!”薛母厲聲尖叫痛哭起來,林婧的話太重了,可她卻無從反駁,隻能俯在枕邊痛哭起來。
“薛桐該還的都還了,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些年她唯獨虧待的就隻有她自己,她不欠辰星,更不欠你,她可以做任何選擇。”林婧的話不知道是說給薛母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一番感慨過後,林婧看著痛苦失聲的薛母,“如果你還有心,離開這裏吧,薛桐不是刀槍不入,別人傷害不到她,能夠讓她痛苦的隻有親人,你總不會想要一直當砍向她的那把刀吧。”
這一次薛母終於沒有再說什麼蠢話,她隻是痛哭流淚,沒有回答林婧的問題。
林婧將自己帶來的東西全部都收拾好,該做的她都已經做完了,現在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臨出門前,林婧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裏的姑娘,姑娘顯然也已經聽傻了,剛剛這房間裏發生的一切,她顯然還沒有完全消化。
而薛母呢,也沒有什麼反應,林婧也不指望犯蠢了這些年她能夠一下子就回轉過來,不過她還是對著薛母認真道,“我的電話想必你也是有的,如果你想通了,自己找薛桐也好,私下給我打電話也好,你的去處,我和薛桐會妥善安排的。”
將話說完,林婧再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她給薛母帶上門,將自己和對方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林婧走在療養院的院子裏,室外的冷氣撲麵打過來,瞬間讓人覺得冷,也覺得清醒。
林婧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薛桐怕是還在飛機上呢吧,這樣很好,所有的紛紛擾擾都與她無關,等到她知道這些的時候,一切大概已經塵埃落定了,林婧自嘲地笑笑,她帶了薛桐十餘年,如今總算是幫她真正解決了一件事。
薛桐此刻正與蘇沫飛在幾千米的高空之上。
蘇沫坐在薛桐的身旁,就見對方也不休息就隻是朝著窗外層層疊疊的雲層發呆。
薛老師心裏有太多的事情,能對人說起的,不能對人說起的,似乎都壓在她心裏,蘇沫有些心疼,輕輕朝著薛桐的肩頭靠過去。
薛桐回過神,輕輕理了理蘇沫的頭發,柔聲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