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2 / 2)

“你一直聰明,我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猜到所有的事,然後來質問我。”紀湛東終於在安靜中開口,緩慢的,好聽的,但帶著一點喑啞,像是疲憊,“夏未央回國後,我的確試圖隱瞞過那些過去,但我發現紙終究包不住火。掃墓回來那天,她發過短信,也打過電話。吊橋我也的確曾經走過,同行的人裏除了整個社團的人也確實還有夏未央。但我帶你去那裏之前,並沒有想到那一層意≡

霍希音的口吻自始至終都是平靜,可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有沈靜那樣的勇氣,用經典的國罵問候一下對方以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但是她從小到大從沒說過,此刻也依舊無法說出口。

她的手放在沙發上,指甲都因用力泛白。她有輕微的嗡嗡的耳鳴聲,可她知道室內依舊很寂靜。

紀湛東緊緊抿著唇,他的神色比她好不到哪裏去。他大概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麼詰問過,她的一字一句,就像是薄薄的刀刃,挑明了模糊,揭開了傷口,劃出了界限。

隻有燈光是柔和的,暈染了他分明的棱角,紀湛東的眉眼斂起,手搭在沙發上,大拇指在上麵極其緩慢地畫著圈。

良久後,他終於再次開口,煙一般飄渺的聲音,淡而軟,卻異常粗噶:“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我對不起你是事實。我的決定影響不了你,你既然挑開,也必然已經做好了選擇。你是走是留,想做什麼,我自知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影響你,當初是我一時糊塗,全部後果我來買單。”

“如今你做什麼都合適,你要打要罵,要走要留,我全都接受。我一直等著這一天,猜測你知道所有的事後會怎樣對我攤牌。我把我們的開頭做得她拙劣,總該受到懲罰。可假如你永遠不知道,我會傾盡下半輩子來補償。”

他的眸子始終鎖住她,但霍希音一直扭著頭。他說得極緩慢,頓了頓,又繼續說:“對你,我隻後悔兩件事。第一件是當初的錯誤,第二件,是遇到你太晚。”

霍希音的心髒狠狠跳了一下。她覺得暈眩,呼吸困難。紀湛東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伴隨著越來越嚴重的耳鳴聲。房間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她覺得渾身發冷,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在這個時候竟然還笑了一下,接著慢慢站起來,向房門走過去。她坐得僵硬,右腿已經發麻,起身的時候大腿碰到櫃角,紀湛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被她很快掙開。

“我自己能走。”

她閉眼,定了定神,稍稍有些清明,接著盡了最快的速度走向門口。她握住門把,身後紀湛東叫住了她。

他的話在她聽起來又低又輕,模模糊糊地傳進她的耳朵裏,一點都不真切。

“……我舍不得你。”

霍希音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理解,她扯動嘴角,回頭,卻霎時暈眩,心髒沉沉地壓住所有,身體卻又輕飄飄的,她好像難以控製自己的反應,她的眼皮也很沉,眼前黢黑,卻突然瞬間炸開了刺眼的白光,如同樹蔭下的光斑。耳中蜂鳴,她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她同時也覺得小腹難受,她鬆開門把,手覆上那裏,那麼一瞬間,卻被她無限放大,延遲。她感到自己一點點下沉,墜落,下麵是深淵,而她已經跌了下去。

她隱約像是預知了什麼,想彎一下唇角,但沒有成功。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皮合上的那一瞬,心中突然湧上的那股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