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我隻知道,如果能讓她忘掉傷痛,快樂的活著,那便是最好的。
那個傍晚,是我在事發七年後第一次遇到她。因為太過偶然,倉促間太過衝擊。我不能去想,不能去思考,我擔心我一停下來猶豫,她就會在下一個拐角消失不見。我在堵得水泄不通的主幹道上扔下車子,不顧後麵的人如何叫囂,一個勁地向那個身影跑去,頭腦發漲,一點都不知道在做什麼,僅是憑著直覺,抓住她的手。
“疏影,真的是你!”我喘著粗氣,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她,精致的妝容,長而密的卷發顯得她白玉似的臉越發小巧,她似乎剛沐浴出來,身上散發著甜甜的清香,一身隨意的打扮更顯清雅不凡。隻是她的臉上那抹笑容在看到我的時候變成了一瞬間的驚恐和陌生。她看著我的眼神裏充滿探究,隻是一會後,她便笑開:“是啊,很久不見。”
我覺得血液直衝腦門,心跳得快要衝破胸膛。上帝啊,我在日本苦苦尋覓了那麼久,一個個城市翻查過來,可是,最終卻讓我在這兒找到她。我激動得無法言語,盯著她微笑的臉龐一時間千頭萬緒。
就當我高興得不能自己的時候,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窖:“你很想聽到這句話吧?可是,我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遙疏影。”她扭了扭胳膊想要掙脫我的手,清秀的眉微微皺起。
我那時的表情一定很搞笑,愣頭愣腦地笑得傻兮兮的,忽然又被驚得目瞪口呆,我憋了半天,執拗地拉著她的手,依舊笑著,但有些急切地對她說:“你騙我的吧。疏影,我是嶽野啊。你不認識我了?”
她似乎很無奈,然後也不掙紮了,回頭四處看了看,然後指著街邊的一家茶室說:“我們進去說,行嗎?”
我跟著她走進那家不大的茶室,她很淡定地點了一杯雲南普洱茶,隨口問我要喝什麼,我隻顧著盯著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見我沒反應,便讓服務員給我上了一杯西湖龍井。
這時候,我真的開始疑惑了,心裏最初那份堅定開始產生了細微的動搖,她真的是疏影嗎?她那份從容和平和,臉上掛著不失禮貌卻帶著距離的微笑,不是我記憶中那個被逗幾句就會臉紅的女孩子所擁有的。但是,平常人被人認錯了後會有她這般反應嗎,帶著那個冒冒失失的陌生人坐在街邊的茶室喝茶?
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反倒是她在品了一口茶後,先對我解釋道:“其實,你不是第一個認錯的人,我有過好兩次這樣的經驗了。”她衝我笑笑,眉眼間滿是無可奈何,“隻不過,你更激動一些。”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有成熟女人的風情,卻不失小女孩的可愛,她坐在我對麵直視著我,沒有一點心虛逃避的樣子,右手修長白皙的手指一直繞著長長的卷發打著彎。我不解,她剛才笑起來的那份可愛,再次讓我相信,她就是遙疏影。可是,為什麼,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說她不是她?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停下手中的動作,托著腮似乎有些苦惱地望向窗外說:“怎麼說呢?這件事,我也苦惱很久了。遙疏影到底是誰?我跟她真的有這麼像嗎?”她回過視線,“你敢肯定我是她嗎?”
我大驚,隨後似乎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卻隻有這個不可思議的解釋才能吻合她現在這種狀況。而對於她這個奇怪的提問,我猶豫了下,終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她。
麵前白色的陶瓷杯裏,淡綠色的龍井茶逐漸冷卻,嫋嫋的熱氣不見影蹤。我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她的回答。終於,似乎在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她舒展了眉,隻是臉色不如先前好了,她抿了抿唇,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戒備,我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幾分鍾內她想到了什麼,所以,我以最嚴肅的表情對她說:“不用擔心,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