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清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樂華的事還是要直接與父親商議。而她去前廳最有可能見到的則是李氏,故而她問道前頭領路的小廝,“你可知父親在那裏?”

那小廝在侯府有些年頭了,對府裏發生的大小事情基本上他能知道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聽到楚樂清這麼問,忙答道:“大小姐,侯爺在前廳。今日,府中來了客人,二小姐和三少爺也在前廳呢。”

“客人?你可知客人是誰?”楚樂清疑問道,不知道會是誰來了侯府,那她與李氏之間的事情豈不是要放一放?

“大小姐,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過,看那位公子的穿著,應是身份尊貴之人。”那小廝笑笑答道。

楚樂清淡淡恩了一聲。心道,自己原來還沒睡醒呢,怎麼會問一個小廝這種事?是什麼人,到了前廳自然就清楚了。

於是,便不再說話。帶著冬梅和茉織一起向前廳走去。

到了正廳,楚樂清不由的驚訝。廳中之人到底是誰?正廳的門竟然是緊閉!

前麵的小廝率先跑過去通傳。

門口站著著一個老仆,楚樂清倒是認得。是她父親的忠仆,樂清小時候喚他羅叔,常與他說話,羅叔待她也是真心的好。不過後來樂清大些以後,則變得越發沉默,基本上跟身邊的人都不親近了。

進去通傳的事樂華身邊的丫鬟,楚樂清不是樂清,不是悶性子,便趁機走過去與羅叔攀談起來。

“羅叔,羅嬸近來身子可好?”在記憶裏,楚樂清記得羅嬸身體弱,是個藥罐子。既然她現在有心親近,必然要尋一個合適的話題。

哪知羅叔卻忽的冷了臉,道:“老奴擔不起大小姐如此稱呼。”

冬梅在身後不由歎氣,走進楚樂清,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羅嬸前些日子已經去了。”

去了?!楚樂清暗自懊惱自己的蠢笨,怎麼就挑了這麼一個話頭!頓時心生歉意,道:“羅叔,對不起。我不知道。”

羅叔冷臉其實是有一些賭氣的成分。早年間,羅叔和羅嬸是看著樂清長大的。他們沒有女兒,隻有一個不聽話的兒子。所以,在心裏,早就把樂清當成自己的閨女般疼著。後來,樂清養成了那樣的性子,外人瞧著好,他和老伴兒卻覺得這樣悶著總會悶出事兒來。

果不其然,賜婚的旨意下來不久後,樂清就落水了。雖然兩口子不覺得樂清會是那般輕生的人,可是這幾年他們見樂清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心中不免著急。

羅嬸兒的身子本就不好,這麼一急就急出病來了。但他們又怕樂清擔心所以起先便瞞著沒讓樂清知道。

等到羅嬸終於撐不住的時候,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著能在死前見見樂清。可是那時候樂清剛從皇宮裏出來,正把自己悶在水清閣裏不見人。

羅叔去了幾次,都沒見到樂清。後來,樂清出嫁前的一天,羅嬸終是沒撐住去了。

羅叔就是在那時候對樂清有了怨念,但畢竟對樂清狠不起心來,再一聽楚樂清的道歉,羅叔頓時就心生不忍,卻仍對樂清沒能來見羅嬸最後一麵心有介懷,道:“大小姐,老婆子去世前還在念叨你,想著能見你最後一麵。可是老奴我去水清閣求了那麼多次,都沒有見到大小姐。”

羅叔這話說的多少有些怨憤,最後勉強在心裏給楚樂清找了個理由,問道,“大小姐,您從那日從皇宮裏出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聞言,楚樂清怔住。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裏蔓延開來,感覺心口又莫名的酸澀。似乎是一股不屬於她的情緒洶湧而來,她的眼眶不自覺的泛紅。

樂清嗎?可是在她出來之時,她不是就已經走了?!還是…樂清的記憶正在不知不覺中和她的感情融為一體?

羅叔卻是在見到樂清泛紅溼潤的眼眶後,徹底不忍心再責備了,道:“大小姐,您別難過了,是老奴逾越了,您本就不應該來見老婆子,此事不是你的錯。”

楚樂清拿手擦了擦眼眶,說話帶著些鼻音,道:“不,羅叔,此事是我的過錯。我…我想稍後和您一起去給羅嬸燒柱香。”

聽著楚樂清的話,羅叔心裏五味雜陳。心中知道不合規矩,卻還是忍不住答應了。畢竟是老婆子最後的心願…

——

正廳的門被打開,楚樂清斂了情緒,站在台階前向裏瞧,沒想到卻瞧見了一個她最不想瞧見的人。

緩步走上台階,跨過門檻。楚樂清進屋先向樂侯問安:“父親。”

然後直接忽略掉李氏,朝右首位的男人頷首施小禮,道:“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