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非常虛弱。我隨宋魚期進入房間的時候,隔著薄紗看見正在床上熟睡的夏南胤的側臉,這好像是我見的為數不多的夏南胤的睡顏,和醒著的時候相比,看起來要無害得多,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臉下,隨著勻長的吐息有規律的在作細小的起伏,在燭光的輝映中,皮膚白得像是冰,遠遠朦朧的看著,雖然比喻的不太實際,但是還真有點像個易碎的娃娃。

我望著那張熟睡的臉有點出神,不料我才剛輕輕坐下,夏南胤卻睡的極淺,一丁點兒動靜便驚醒了他,他發出一聲沉沉的呻.吟,蹙著眉睜開了眼睛。

和我這種睡醒後需要頭腦放空三分鍾左右才能回過神來的人不同,夏南胤才一睜眼,看了一眼在廳內的我和宋魚期,似乎一秒內就明白了是什麼情況。

“主人。”

宋魚期立馬上前,打算給夏南胤更衣,卻被夏南胤遠遠就給遣退了。她合上門出去後,空蕩蕩的房間內,就隻剩下我和夏南胤兩個人麵麵相覷。

為了打破這樣詭異的死寂,我清了清嗓子,首先開口了。

“夏南胤,有一個故事,不知你有沒有聽過。”

像是沒有料想到我會用這樣一句話開場,大概在他的心裏,我向來都是個衝動又直接的人,誠然,比起他那種讓人害怕的迂回,我的確要直接的多。

“哦?”他挑起尾音,眉毛一揚,即便麵色慘白,卻依舊展現出十足的興致聽我接下去的發言。

“有一個樵夫,他過橋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自己用了許多年的斧頭掉進河裏了,水流湍急,樵夫無法下水尋找,他非常著急。”我淡淡說道:“這個時候,一位神仙突然出現了,他用法力,從水裏撈上來一把銀斧頭,問樵夫:‘這柄是你掉的斧頭嗎?’樵夫望了那柄斧頭一眼,搖頭說,不是。”

我望了夏南胤一眼,見他依舊帶著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望著我,我便繼續說道:“然後神仙又從水裏變出一把金斧頭,問樵夫:那這把是嗎?樵夫還是搖頭,說也不是。”

“然後呢?”

“最後,神仙從水裏撈出了一柄非常破舊的斧頭,問樵夫:那這柄呢?樵夫見到那柄斧頭,很開心的點了點頭說:就是這柄,這柄才是我的斧頭。”

“這個故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挺有意思的,隻是,你突然告訴我這個故事,是幾個意思呢?”夏南胤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他和衣而下,沒有向我走近,隻是靠在窗邊,心不在焉的眯著眼睛。

“我小的時候一直以為,樵夫不要金斧頭,也不要銀斧頭,隻要回了自己的那柄破斧頭,是因為他誠實。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樵夫會不會隻是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隻是一個永遠隻配擁有破斧頭的人,他知道,這才是自己的命,別的不管多好,終究都不是自己的。”

夏南胤回頭望了我一眼。

“齊葛士已經死了,我沒有兌現我之前的承諾。”我深吸一口氣:“我也知道,沒有了齊葛士,你肯定不會幫我,所以我這次來,其實也沒有想著活著回去,我剛才和宋魚期也是這麼說的。其實我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一路以來,我這麼拚命,拚了命的活下去,想回去,可有的時候,命是不是就是命,不管我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是無法改變結果的?”

說著說著,我的眼睛又有點熱了,我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堵住將出的哽咽,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還來找你,是有兩件事想請你鬆口,一是凡紅昭還在你的手裏,他是無辜的,就算死在你的手上對你來說也是百害而無一利,不如將他還給凡炎兒,對大家都好。”

夏南胤眸中的那股冷冰冰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讓人琢磨不透的:“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