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看著這張臉他心裏就不舒服了起來,就跟看到髭切一樣。
一定是錯覺錯覺,怎麼說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源賴光收拾一下心情,微笑道:“感謝閣下搭救之恩,不過請恕賴光無禮,請問閣下是何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青年還站在那裏,一臉的手足無措,似乎恨不得就這樣躺到地上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啊啊啊兄長!你別跑這麼快啊!這裏可是主屋啊,萬一吵醒家主——”
從對麵衝過來的青年穿著樣式一致顏色不同的衣物,隻是明顯比另一個穿的規矩多了,頂著一頭薄綠色短發,眼型也是一模一樣的貓眼。
他的臉上滿是焦急和無奈,踩著庭院裏的白沙跑的飛快,後麵還跟著一個踩著高齒木屐的小孩兒。
他衝到近前,對著一向任性的兄長正想說什麼,突然發覺不太對。
兄長一向是肆無忌憚想幹什麼幹什麼,從來不會這樣拘束,好像做錯了什麼一樣……不對,就算是真的做錯事,他也沒見過兄長這幅樣子啊!
誰!是誰欺負了他的阿尼甲!是誰!!
他滿臉凶狠地拔出刀,掃視一周,像是才剛剛發現邊上還有個人,而當他的視線落在源賴光身上時,也不由地凝固僵硬了。
三人就這樣麵麵相覷,雕塑般站在中庭裏。
髭切:……家主……家主……活的家主……
膝丸:……完了……我對著家主拔刀了……現在收回去來得及嗎,要不還是直接切腹了吧……等等,家主怎麼會在這裏……
源賴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感覺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吧?
片刻的僵硬後,後來的那個薄綠發色的青年艱難地張開嘴,像是要吐出自己的靈魂:“……家主……怎麼會……啊啊啊啊家主?!”
源賴光:???
這個一見麵就喊他家主是什麼套路?以為這樣就不用賠他修庭院的錢了嗎?做夢!他都看見了!對麵的對屋都塌了一半了!
最後是那個小孩兒先開了口,他左右看看,三個人都不說話,尤其是膝丸,本來就嚴肅的表情板的更僵硬了,一臉猙獰的苦大仇深,臉都氣紅了。
膝丸: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是害羞!
“那個……髭切殿?”
今劍看看左右,覺得對麵那個時空原住民不是說話的對象,而膝丸殿……狀態也不太對,於是撿了個看上去正常的。
源賴光隨著這一聲呼喚將目光投向那個金發的青年,一字一字重複:“髭——切?”
隨著他的出口,髭切的身體挺的更直了,而且還有石化的趨勢,持刀的右手嘩啦啦抖得連刀都在刀鞘裏震了起來。
現在說他叫雜草切還來不來得及?
今劍叫了髭切,髭切半天沒反應,隻好看向一邊的膝丸:“膝——嗚嗚嗚?”
一個音節剛吐口,膝丸就以一種短刀都難以捕捉的機動撲上去死死捂住了今劍的嘴。
今劍驚恐地瞪大了漂亮的玫紅色眼睛,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了?
源賴光敏銳地捕捉到小孩兒先前吐出的那個音節,很奇異地竟然自己接上了後麵未盡的話:“膝——丸?”
膝丸的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識求助自己的兄長:“阿尼甲?”
源賴光盯著他們倆看了一會兒,又看看他們手裏那振太刀,若有所思:“先前去晴明宅邸喝酒時聽他講過許多神鬼故事,他說到有一種神明的由來,是器物放置百年,從中生出付喪神,形容類人;他還說過,名字是最短的咒,倘若我賦予一件器物名字,那麼這個真名就束縛著他,讓他永遠不能忘記我……”
他轉身去廊上拔下那振因為打鬥激烈而被遺忘許久的髭切,將其歸鞘,把手上的膝丸和它放在一起:“髭切和膝丸是源氏的重寶,是賴光的家臣。那麼,對你們來說,賴光是什麼人?”
他站在遊廊上,居高臨下地看庭中那對兄弟。
今劍迷糊了半天,終於聽懂了,這人是源賴光?髭切膝丸的主人啊!還是他們最念念不忘的那個主人啊!
他立即伸手去扒膝丸捂住他嘴的手,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說!說泄露身份會影響到曆史的!啊啊啊啊啊啊放手啊!!
他急的拚命又蹦又跳,這時太刀的身高優勢就顯露出來了,無論他怎麼折騰,始終被膝丸穩穩扣在手裏。
對你們來說,賴光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
難道還要思考嗎?
這是他們的第一任主人,是賦予了他們重寶之稱的主君,是將源氏推到繁榮巔峰的家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