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俯地大哭,子高忍不住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扶蘇無語地摟著子高。胡亥看著子高的泣顏很厭煩,打了個哈欠。

“公主!新嫁娘要高興些!”趙高一個眼色,雲兮趕緊扶起華陽。“公主,芷陽姑娘一定在天上祝福你!你是她的心頭肉!”雲兮的眼淚直流,想到華陽從此悲淒的婚姻生活,心頭大痛。

“娘!求求你,看看我!如果你真像他們說的成了仙子,求你讓小敏再看你一眼!”華陽衝著榀陽宮的滿園梅花大喊起來。嬴政心底一黯,看著小太監手中恭敬捧著的銀盒心裏很難過。身為君王,嬴政掌握了千萬人的生死大權,隨著秦軍的推進,嬴政的權勢疆域也在不斷拓展。但是嬴政有時甚至會覺得這些權力不過是他用摯愛交換得來的,勝利後的孤寂往往折磨得他徹夜無眠。

“起風了!”一陣大風夾裹著梅樹梢的積雪,紛紛揚揚撒向眾人。

“梅花!梅花!”宮人驚呼起來。嬴政轉頭一看,駭然發現眾多的粉色花瓣從榀陽宮中隨風而出,靜靜飄落在華陽身邊,如同給華陽下了一場花雨。

“母親!”子高大喊,拔足奔向榀陽宮。

“公主,你母親在祝福你!她在天上看著你,她從未離開!”雲兮吃驚地看著四周緩緩飛落的花瓣,再次泣不成聲。

“母親!”華陽抬頭看著華麗的花雨,哭倒在雲兮肩頭。

“芷陽!”嬴政大驚,跟著兒子進了榀陽宮。滿園的梅花瓣紛紛飄落,整個宮室縈繞著一股幽雅的淡香。

“芷陽,你出來見寡人,芷陽!”嬴政衝著寂寥的宮室大喊起來。子高快速察看各個房間。“娘,子高在這裏,子高已經成了大人,娘你出來!”蒙毅跟著嬴政進了榀陽宮,那片花雨美得眩目,也美得令人神傷。蒙毅緊緊握拳,咬緊牙關。“阿犁,你還是放心不下公主和公子!”

“芷陽!”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到嬴政肩頭,嬴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芷陽,你從來沒有離開!寡人就知道你從來沒有離開!”嬴政抬起頭,看著滿園的梅樹百感交集。

“來人,追封芷陽為玉夫人,享宗廟之尊!”

蒙毅沒有作聲,宗廟之上隻能列上正室的牌位,前年王後田芩的牌位送到了雍城,今日,阿犁的牌位將與王後並列供後世秦王跪拜。

“芷陽,寡人真的很想你!”

大漠孤煙

“冒頓你在做什麼?”須卜士掀帳進屋。冒頓用小刀細細在一隻箭鏃上雕琢著,抬眼淡淡看了須卜士一眼,沒有作聲。“你為什麼要在箭頭開洞啊?”須卜士看了半天,有些摸不著頭腦。

“箭頭開洞,等到射出去就會迎風發出嘯叫,這樣就能提示手下往哪裏射箭!”冒頓仔細看著箭鏃,比劃著角度。

“你啊,每天花這麼多心§

“冒頓,算了,頭曼單於肯定不敢得罪大月氏人,你犯不著惹事!”須卜士攔住冒頓。

居仁看著阿犁衣冠塚上搖曳的紅花,心情低落。十年前那抹鮮紅深深刻在他心頭,他一直責怪自己當時的無力,居然沒能救出這個善良而堅強的女人。“你一個人在這裏是不是很寂寞?有人在遙遠的地方思念你,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是居仁大當戶啊!阿提力王子可好?”左賢王快步迎了出來,看到居仁笑得很討好。

“阿提力王子日日思念撐犁公主,至今沒有立正妃!”居仁的表情非常僵硬。左賢王臉略僵了僵,“趕緊到我帳裏聚聚,單於還要托你給大月氏大漢送些東西!對了,我大匈奴日逐王的女兒頗有幾分撐犁公主的風韻,單於的意思是希望阿提力王子……”

“不用了!”居仁冷眼看看左賢王。“我先回去了,我隻不過是受王子之托看看撐犁公主!其實你們匈奴也真是托了公主的福,當日大月氏幾乎踏平你們的王庭,要不是王子念著公主畢竟出生在匈奴替你們求情,你今天還能這麼高興?”左賢王有些訕訕,心中暗咒居仁,但是卻不敢表露出來。

“希望大當戶回去給阿提力帶句話,阿犁在這兒好得很,我會陪著她,她不會寂寞!”冒頓緩緩走到阿犁的墓前,放上一把盛開的鮮花。居仁看著冒頓隨著年齡漸長日漸深沉的眸光,心裏一寒,這個太子現在看著溫順,居仁卻嗅得出他身上被刻意掩飾的戾氣。冒頓抬起眼睛定定看著居仁,心頭又湧起對大月氏的刻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