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站在一邊無法呼吸更無法思考。她不自覺輕撫自己右手的傷痕,上麵曾經戴著嬴政送給她的心意。阿犁閉上眼睛,依稀看到那年暮春時節,灞水邊的垂柳輕柔地注視著緊緊相擁的自己和嬴政,那日的嬴政好調皮,居然給自己偷了這條珊瑚鏈子。小虎家門口的雨滴清澈響起,嬴政曾經抱著自己全心地珍愛自己。
“啪-”一滴淚清脆地打破了沉寂,阿犁仿佛回到那日鹹陽的大雨中,分不清自己的淚水和雨滴。
“政,如果你不是大王就好了!”阿犁呢喃,那溫柔的聲音不禁讓阿提力淚濕襟衫。“政,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勇氣回到你身邊,我是一個無法在宮廷生活的廢物,我在你身邊隻會增加你的困擾。對不起,對不起!”阿犁突然一陣劇痛,胸口那份撕裂感真實地侵襲全身。阿犁痛得蜷縮成一團,踉蹌著跪到地上。
“阿犁!”阿提力看著阿犁的樣子,心痛得無言以對。死亡,死亡就是這樣冷酷地抹去了一切美好。“阿犁,你不要太難過!他身為始皇功績已經刻書在全國的石崖之上,阿犁,他是個英雄,一個真正的男人!”
“他是個寂寞的人,他是中原最強的人,卻也是最可憐的人!在他身邊的有幾個是真心對他的?連他的母親都背棄他!他心裏苦!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為了自己的平靜,明知他不快樂,明知他寂寞卻始終不肯回到他身邊!”阿犁渾身發抖,語不成調。
“阿犁!”阿提力站在一邊無言以對,在他眼裏,嬴政是一個強悍到根本不需要有人在身邊堪與比肩的男人,他在享受那種孤寂。“也許你更了解他吧!”阿提力的聲音混跡在歎息聲中,幾難辨識。
“原諒我,原諒我的懦弱和無能!”阿犁的心中仿佛有人在冷酷地攪動著,讓她渾身冷汗直冒。
“阿犁!”阿提力一聲驚呼,急速上前抱起阿犁。“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瘋的!”
“政!”阿犁的眼淚瘋狂地落了下來,緊緊抓住阿提力的袖子。“他不會死,他沒有死!你告訴我,你在騙我!告訴我!”阿犁大聲喊了出來,仿佛這樣就能把心中的絕望揮散。
“阿犁!”阿提力看著失魂落魄的阿犁心急如焚。二十多年了,本以為再深再熾烈的愛恨都已平靜,現在看來,一切仍在燃燒!我死心了,我真的死心了。阿提力的心在痛苦呻[yín],感覺到懷中嬌軀的劇烈顫唞。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陪他!”阿犁死命要出門,阿提力咬緊牙關死死拉住她。生死是最終的別離,任何人也衝破不了這堅固的阻隔。
“阿犁,他一定在天上看著你,如果他知道你為他這麼傷心,他會很擔心!阿犁,不要這樣!”阿提力頹然地勸慰著哭得聲嘶力竭的阿犁,眼眶也溼潤了。
“大王!”阿犁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燭火閃爍,阿提力坐在床頭看著麵無人色的阿犁心裏煩亂。
“王子,聽說上郡現在外鬆內緊,始皇的長子扶蘇被迫自盡,內史蒙恬被拘押到陽周。新君登基,鹹陽已經殺了不少人!”居仁挨近阿提力低聲道。
阿提力歎了口氣,捋捋阿犁汗濕的頭發。始皇死在外,這繼位的又不是眾望所歸的皇長子,新君要穩固自己的位置必然會大開殺戒。這樣的例子,阿提力讀中原史書已經讀爛了。
“匈奴那邊怎麼樣?”阿提力壓低聲音。
“聽說馬上要進行秋季會獵。探子回報,冒頓似有異動。”居仁皺緊眉頭。
“如果不出意外,冒頓一定會抓住這個時機一舉奪得單於位。他這個太子已經按捺不住了,現在這個時機對他來說也實在不能錯過!”阿提力冷冷一笑。“立即囑咐大都尉備戰!冒頓是狼,他深恨大月氏,我們不得不防!”居仁快步出門,阿提力歎了口氣,囑咐了侍女幾句緩緩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