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冊·一朝頹(1 / 2)

“我爹娘很是不喜木小妹,總說她來曆不明,恐是我從哪個花巷帶回來的女子。

木小妹自小家境貧寒,她爹爹常年臥床,娘親便總是帶著她去地主老爺家做散工,很小時候便困於生活。這樣的姑娘,經曆過這麼多的風霜,仍然可以如此溫柔,我就想,我得對她特別好,讓她人間值得。

木小妹說,那時候幸得那地主老爺出手相助,他知道木家生活很是艱辛,待木小妹特別好,也總借銀兩給木家。我聽他說了之後,私底下帶人送了許多銀兩給那金老爺,他這老頭兒倒是有些有趣,非得留我飲酒,他說木小妹從小便可愛靈動,很是招人喜歡,他做這些事也就求個心安,求後半生踏實。我覺得這人雖然看著有些猥瑣,但終歸心底不錯,也算與他結了個忘年交。

木小妹特別喜愛聽我念書,看我寫字,特地學了研墨,不過通常是看著我寫字便發呆入了迷。

我有時候在一旁念書,她就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那些字,有一次她坐在湖邊低著頭不知道做什麼,我悄悄行至她身後,突然瞧見那地上密密麻麻的字,她居然在默那篇文。

我看著那歪歪扭扭的一撇一捺,木小妹紅著臉快速擦掉,我很是難受,我將她安置在此,說著要待她好,卻從未去了解她想要什麼。從那之後我再沒去過夢回樓,我教她習字,教她寫,同她講書中那些道理。我想木小妹若是生在大戶人家,若是生在白家,或者我家,定當是個厲害的,日後說不定也能當個女官。她十分聰穎,總之是超過我很多,不多些日子,就能自己翻看古書,讀懂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

娘同我說,她之前覺得這木小妹肯定是夢回樓新來的姑娘,我肯定是故意那樣說以騙過她們,所以我不在家時對她衣食多有苛刻。後來突然見我轉了性子,每日溫書,不再似從前那般風流,便略微有些改觀。

我同她說了些木小妹之前的生活,又在她那兒誇了誇我撿來的這個聰明姑娘,她穿過假山,剛好看到坐在亭中安安靜靜看書的木小妹,我娘突然握著我的手說,這個女兒,我得認了。

那之後她果然待木小妹女兒一般,好吃的總給她留一份兒,逢年過節也給她做些新衣裳,出去進香拜佛也總是帶上她。

我時常感謝能遇上這樣一個姑娘,也感謝這麼多年接濟他家的金老爺,逢年過節還給他送些錢和禮品,同他痛飲幾杯。他總說能看到木小妹有如今的日子他很開心,我便又給他滿上一杯。

我發誓我從未將木小妹當側房養著的,她是個很好的女子,我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太過惡心,總惡意揣測,開些不好笑的玩笑,我便漸漸遠離他們,我想著去和西洲一些品行好的人結交,我想親自給木小妹挑一個如意郎君。

是的,我還是很糊塗,即使白婧那般對我,人也頗為嬌蠻,可我仍然記得那個粉衣跳舞的女孩兒,她滿口應承長大做我的妻,因得這一句應承,我便隻想娶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