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薺冊.戲終(1 / 2)

回來時後麵那塊空地果然已經建好了房屋,挺大,這下這南魚閣住上十個人也夠了,堪堪開個客棧。

這時日正是花滿樓客流量旺季,連城也依舊很繁忙。

他現在沒時間吃酒了,也沒時間看戲了,更沒時間再去陪一個女子吃酒看戲了。

他再來蹭飯時告訴我沈期給他來信了,還說沈期信裏問起了夏三卿,他回信說夏三卿走了,估摸著不會再回來了。

那天連城蹭完飯他還一個人在院中站了一會兒,餘汐歪著頭問我:“魚姐姐,連城哥哥在麵草思過嗎?”

我點點頭道:“他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啊?他看起來好難過的樣子。”

我道:“他,弄丟了一個人。”

“找不回來了嗎?”餘汐又問。

我搖搖頭。

等餘汐睡下了我再走到院中時,他已經走了。我打開門悄然走出去,這會兒倒是晚了,路上沒幾個人,一路行至花滿樓,花遇道連城並沒有回去。隻好在城中四處逛逛瞧瞧,巧了正好在戲台那處看到他。

這會兒應當已經收工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竟還有人給他唱戲,他一個人坐在底下,目不轉睛的看著上麵的水袖翻轉。

這出戲結局並不怎麼好,男女主角最後錯過了,沒能再遇見。瞧不出連城還喜歡這樣的戲本,而且還有些執著,鑼鼓響了他也沒走,一直等到了那台上人都散盡了,隻餘下一隻空蕩蕩的燈籠,他到底也沒能等到戲中的男子與女子再相遇。

我遠遠的看著他,就著那隻燈籠發出的光亮,見他自懷中拿出一封信,信的頁腳有些燒焦的痕跡,那原本,是一封永遠都到不了他手上的信。信上有個人一字一頓的寫著:連大掌事,願你日後所見皆良人,所遇皆幸事,無緣道別,望君安好。

等他也走了,那兒便隻剩下我一人了,轉頭間差點被那襲白衣嚇死,雖然它明明沾滿仙氣。

我看了上神一會兒,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什麼想說的,便一路慢步回去。

南魚閣偏僻,去的這條路寂靜,恍惚間像是走在去夏三卿那處小木屋的小路上一般。

我記得今年春天那會兒,我買了一壺酒,去了夏三卿那處小木屋,那樹桃花開的很好,滿枝頭都是粉紅。隻是那天風大了些,我那杯酒裏全是花瓣,我滿身也都是花瓣。

我突然想到夏三卿,我想起了上安二十年那個冬風卷起落葉的時候,那天這個院子有些冷,夏三卿就躺在樹下這個搖椅上麵。飄起的落葉覆了她滿身,我一直忙於撫去那些滿帶了冬季肅殺的落葉,她一直笑著看著我。

那之前沒幾天,她在樓裏宣告停筆離樓,好些人追問緣由,她說是因為心在山水,不困於樓,日後有緣相逢,再把酒言歡。

後來她所剩無幾的日子都是待在這個院子裏度過的,每日裏我扶她出來,坐在院中。她靠在搖椅上,仰著頭看著這株桃花,她問我:“南魚,這桃花還會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