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墮穀的出口,在紅河下麵。
而出萬墮穀,隻需要放下一切執念和怨念。
換句話說,在紅河下的幻象裏,任何人都殺不了你。
隻有自我了結,才是救贖的開始。
能殺你的,從來都是你自己。
能拯救你的,也從來都是你自己。
晉歡心那時候幡然醒悟。
在歐陽朝殺她之前,奪過劍,抹了脖子。
我用銀刀插入心口之後,便見到了一團白光。
白光散去,我已然自歐陽朝家客房中醒來。
睜眼看到殘殉時我還以為又是一層幻象,好幾天沒有緩過來。
我去找柳姐,但她仍是沒見過蘇北北。
我與殘殉商議許久,畫了招魂符,想著借符咒指引去找她。
歐陽朝與六七也鬧著要一同跟著。
張秀生氣起來有些怪異。
她總一個勁往殘殉身上貼,端茶遞水的時候,恨不得腳下一滑摔進他懷裏不可。
殘殉發了怒,礙於六七還是忍下去了。
她這模樣,難道是故意做給歐陽朝看的?
但歐陽朝不曾搭理她。
殘殉自身立了一個“張秀不近”的結界,於是張秀的目標又換了六七。
六七怕她怕的要死,與我們約定好在仙聖國碰麵之後,連夜收拾東西走了。
那日夜裏,她突然敲我的門,說是心中苦悶,想與我聊聊天。
我煮了一壺熱茶,手指在桌上敲動三聲。
殘殉懂我的意思,沒什麼危險,便隱進隔壁房,蒙頭睡覺去了。
張秀問我:“你那個夫君,風月?他與你也吵架了?”
我自出了萬墮穀便開始刻意不去想上神。
那時候疼痛清晰的可怖,那場景也真實的可怕。
那是我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所以總感覺它不是幻象。
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也是真實的上神。
張秀同我講了一夜的話,講她和歐陽朝之間的故事。
她說她和歐陽朝,原本不是西洲花城人。
她自小便和歐陽朝認識,青梅竹馬,早就互定了終生。
歐陽朝爹娘瞧不起張秀家淒苦,以他的名義給一大戶人家小姐提了親事。
張秀和歐陽朝沒了辦法,便一起跳湖殉情。
後來被人救了上來。
歐陽朝爹娘心疼兒子,最後妥協了。
不過代價是他得去仙禮學堂求學三年,學成歸來便可迎娶張秀。
第一年,張秀時時與他傳書,以慰相思之苦。
到後來,張秀愛上了一個公子爺。
那人叫龍成,是個風流人物。
張秀在河邊放花燈時誤落了水,是龍成將她救了上來。
龍成將她抱在懷裏,脫下外袍給她披上時,張秀就突然愛上了。
第二年,她書信告訴歐陽朝,她不再等他了,她遇到了真正愛的人。
歐陽朝沒有書信回來。
正如龍成隻把她養在別院,未曾接回家一般。
後來她懷孕了。
懷孕一月時,龍成哄騙她喝了墮胎藥。
後來龍成又像冷落之前女子一般冷落了她。
張秀整個人廋了許多,主動搬出別院。
她時常期盼著龍成會上門接她。
可到底沒有等到。
後來有女子因龍成上吊自殺,他怕惹上人命官司,丟下家中妻妾一堆,獨自跑了。
聽來這是個渣男無疑,張秀說到這兒抹了一把淚,隻道自己命苦。
第三年,她書信歐陽朝。
信中寫她之前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並不敢求得他原諒。
隻希望歐陽朝學成歸來時,她還能作為他的親朋好友,喝他一杯酒。
那一年,歐陽朝果然回來了。
雖然還是和從前一般,隻不過褪去了年少的稚嫩,長成了幹淨的少年。
張秀一時間後悔得緊,拚了命對他好。
她說到這兒哭得不能自已。
她說自己還等著他,誰知歐陽朝卻是變了心。
他愛上了別人,愛上了學堂裏的一個女子,那女子正是蘇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