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送我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還好孟叔給我留了門，他老遠見我牽著個小姑娘，把我拉到一邊小聲道:“少爺，您就算再不喜歡那常姑娘，也…也不至於…這才多大的姑娘啊。”
我沉默了，看了看瞧著我眨巴眼睛的小小，又看了看一臉“少爺你快棄暗投明”模樣的管家。
我問小小:“待會兒要回家嗎？”
小小搖搖頭道:“梧桐哥哥，小小是悄悄從山上跑回來的，回不去了。”
我便轉頭看著管家道：“孟叔，把我院子裏那件房收拾收拾給小小住吧。”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卻不知為何，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待下人收拾好了屋子，我又吩咐了他們置辦缺少的東西，看小小滅了燈我才回房。
孟叔已經替我準備好熱水，我久久坐著回憶這一天以來發生的這些離奇的事，以及那條長長的山路上得意的小姑娘。
正想著，突然感覺自背後襲來一陣冷風，我想著大概是窗戶被夜風吹開來了，便轉頭看去。
回頭隻見那窗戶微微開著，一雙充滿問號的小眼睛正專心致誌地盯著我的後背思考，她模樣太過認真了，甚至連我正回頭看著她都沒發覺。
她思考了一會兒，又把視線重新移回我身上，好像在尋找什麼一般。
“啊！有盜賊！快來人啊！”一聲驚呼嚇醒了她，於是她終於發現我正很是認真地看著她。
“小小？可看夠了？”我問道。
她一時間像是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麼一般，臉上泛起粉紅，很快的別過臉去了，對了，還貼心的為我關上了窗。
院子被火光照亮，我爹娘也披上衣服趕來。
我穿好衣服出門時正瞧見她被圍在火光中間，低著頭，手繳著衣服。
“我，我走過來，就看見她鬼鬼祟祟的趴在少爺的窗戶邊……”
丫鬟正在繪聲繪色的描述她剛才看見的一切，其餘人正一臉不可思議的聽著。
“陽兒，可是如此？”娘問道。
我看著都快把頭埋到衣衫裏的小小，一言不發的點點頭。
“那陽兒方才在作甚？還好你燈亮著，不然豈不教這盜賊得了手。”
小小聞言怯怯地看了看我娘，又極快的看了看我，滿麵通紅的再次低下頭。
我走到她麵前擋住娘的視線，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孟叔誠然道：“我方才正在沐浴。”
此話一出，嘈雜聲都散去了，四下一片寂靜。
“這……”娘捂著心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我把小小拎到身旁，“對了，娘，她不是盜賊，是我的救命恩人。”
隻聽人群中，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隔天原是爹娘為我安排的與常荔的首次見麵，正是荷花開得肆意之時，於是相約一起去遊湖。
小小沒見過這些熱鬧場麵，我換掉了一個丫鬟，偷偷將她帶了出去。
夏荷繁密，將半個湖麵都覆蓋了去，入目皆是粉色和大片的綠。
常荔乘著一葉小舟過來，她是城中出了名的溫柔貌美，大家閨秀，身著藕粉色的衣衫，與這一湖的荷花相得益彰。
我轉身看向攀在亭子邊緣摘蓮蓬的小小，她總是一身淺淺的綠色，正午的陽光下泛著微微嫩黃。
不過那蓮蓬大抵太遠了，她無奈的仰頭看著我，那一瞬間，我腦海裏全是翻天覆地的熟悉感。
等那顆蓮蓬放到她手心時，常荔的剛好踏上亭台。
她將一切收入眼底，福了福身道：“沐公子果然如傳言一般溫文爾雅，就連待府中下人也是極好的。”
聞言她視線轉向專心看著蓮蓬的小小，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小小低著頭微微移動，躲到了我身後。
她好像很害怕除了我之外的人，躲在我身後時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
我與常荔聊了一會兒便陷入了尷尬，她坐在亭頭，我與小小坐在亭尾，靜靜地賞著這一湖的荷花。
小小也不說話，安靜的乖乖的坐在我身旁，倒是真的像個乖巧的丫鬟。
湖麵落下一隻白鶴，我低頭正欲叫她看看，卻見她手拄著頭眯著眼，居然是睡著了。
我低聲問她：“你不是小神仙嗎？怎麼還會困呢？”
她聞言睜開眼看著搖搖頭一板一眼道：“我不是神仙……我也沒睡著。”
“那你怎麼會法術？”
“那是我爹爹借我的靈力！”說著，小小一臉驕傲，不過隻片刻她就焉了下來。“可是我都用完了。”
“咳咳。”常荔側著臉看荷花，眼神卻一直在小小身上。
“要不我們現在就走，我帶你逛市集。”我問道，小小沒說話，眼神卻突然亮起來。
我與常荔又討論了一些瑣事後我便借故要走了。
常荔乘船離開後，卻見湖中央飄飄蕩蕩一人，我詫異看去，那人又消失了。
看錯了？小小也有模有樣的看著湖中央，我有些好笑的問：“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