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此刻在城樓最高處的是豫章王的母親,是帝國未來的太後,這樣一位尊貴的人物,站立在城頭,便是多望一眼也是褻瀆。若是誰一不留神,飛箭劃傷鳳顏,更是萬死不辭!
長沙王微笑地看著皇後:“皇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是你兒子真能為了皇位理直氣壯地向自己的生母射箭嗎!”
皇後不言語。
城樓下,黑壓壓的軍甲推開,三騎穿梭而出。
當前一人身著金甲,相貌俊朗,清貴無雙,正是豫章王。
在黑甲精英的護衛下,他策馬軍前,抬起頭,看見了皇後,眼中劃過一絲暗淡,隨即厲聲嗬斥道:“你想怎樣!”
長沙王道:“要看你想做什麼。”
豫章王的手背頓時有青筋暴起,揮手示意身後:“誰都不許妄動!”
長沙王見此計奏效,對下麵喊道:“阿乾,我不過是想暫代君位,等你曆練得更成熟時再將皇位拱手相讓。為什麼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你的苦心就是讓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皇後一旁嘲笑著,長沙王不予理會,他看著城下豫章王,靜靜地等待著。
豫章王卻表現得很平靜,他抬起了頭,朗聲道:“叔叔想要侄兒做什麼才能放我與母後團圓!”
“這得看你怎麼選。”
長沙王神色冰冷地看向皇後。
皇後卻是溫然一笑,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我的性命了。”
“你說什麼?”
長沙王大驚,蘇明夏更是惶恐。
皇後走到城牆前,看了眼城下,道:“今天注定是要死很多很多的人,但除了我,誰都看不到解決問題的可能。”
“你打算怎麼解決問題?”
長沙王反問著,他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懂這個女人,卻在這時猛然覺得這個女人是那麼的陌生。
皇後驕傲地笑出聲,道:“很簡單,隻要我死了,你就失去了要挾他的力量。”
聞言,長沙王心頭閃過寒意,厲聲道:“你在後宮中掙紮多年,不正是為了做母儀天下的太後嗎?為什麼眼看就要得到卻選擇放棄!”
“因為我生性好強,熱愛權力。阿乾登基後,我必定會因為問政過甚被朝臣們參奏,讓阿乾為難……與其最終母子相殘,不如在這個最合適的時間死去!”
“但我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長沙王緊緊抓住皇後!
為了這個女人,他瘋了十三年,他不想在即將得到的這一刻——
皇後笑了。
她看了眼城外森森鐵戟,道:“從你將我囚禁那日開始,我便心生死誌,之前的苟且偷生,不過是想尋個讓自己的死亡達到最高價值的地方。”
“你要做什麼!”
長沙王開始慌張,但他的慌張攔不住女人的冷酷。
女人回眸一笑,輕聲說:“你說呢?”
長沙王怔住:“我不許!我不許你死!我不能——”
“我累了。”
說完這句話,皇後閉著眼,跳了下去,帶著陶醉的笑!
身體重重地擊打在堅硬的石板上,全身筋骨折斷,鮮血橫流,隻有頭顱詭異地維持著完美。
看著華服中的一灘血肉,所有的人都驚愕得無法言語。
皇後就這樣跳下來了,摔死在數十萬大軍的麵前,成為兒子的帝王路上的一抹血紅。
豫章王脫下金盔,拔刃削發,手指鬆開,黑發在風中散去,所落之地,激起狂躁的殺念!
勝負已定。
……
……
長沙王見大勢已去,轉身回到皇宮。
皇宮裏,武士們正忙著送女人們上路——所有得王爺寵愛過的女人都必須死,扣在宮裏的誥命夫人們也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