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地麵煩擾皮膚,屢屢牽出汗水來,但也有無效的時候。鐵鏈拖地的鈍響,從黑暗處傳了出來,一名老者被推搡出囚室,明晃晃的光線一時讓他無法適應,他皺了一下眉,心中前所未有的豁達。差不多也活到頭了,他想。
他是從一個普通的獵戶成長成為震振天下的神勇將軍,當年,他率領軍隊把伏虎國的大軍擋在界外那是何等的威風。還記得新王敬酒時對他的禮遇,那個儒雅的帝皇明明討厭戰爭,卻對將士十分禮遇,他說要讓他們承受他厭惡的事是他的不對,他說就是因為他們擁有他沒有的東西他才特別敬重,這是何等的情操和胸襟。可是這個少年天子卻因為外戚和一手提拔的將領而失去了天下。
接到傳報說伏虎國大軍在境外集結,等他趕到時,那裏卻什麼也沒有。他知道上當了,趕回去的時候接連中伏,還從朝中大將成了反賊,這是何等的屈辱。高高在上自立為王的偽善者,憑什麼跟真正的王站在同一個地方。皇上駕崩,百裏王朝被趕致南方一隅避禍。他日夜想著複國,但是這國要為誰複,為了國舅和他扶持的傀儡嗎。赫連逆黨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擊垮的,他集結士兵,儲存力量,哪怕過了十五年,複國之心也始終未滅。
百裏王朝還有未來,公主就是希望,她是浩貞帝唯一的血脈,是皇位最優先的繼承者。她不是男兒身,但還有決定百裏王朝未來的權利,隻要她忠於百裏王朝,隻要她有身為皇族之後的覺悟。
步入宮苑,他的腿上被押送的侍衛猛猛踢了一下,單膝下跪,他憤恨地抬頭看向坐在陰影處的男兒。亂臣賊子,安敢稱王!不甘的目光掠過他懷裏的女子,穿著水藍色紗裙的女子麵露驚色,像是被他嚇壞了,這也難怪,經過鞭打,他的臉上和身上布著傷痕,未處理過的傷口還有血痕落下,第一次見這種場麵的小女子的確會害怕。支持著身體想要站起來,背後卻被壓著,讓他不能起身,他大喝一聲,向後倒去,索性伸腿坐在院中,無畏地了看向自稱為王的男子。
“馬將軍,別來無恙。”赫連笈笑著問候,揮手讓侍衛停下強迫馬既遠下跪的行動,就算他跪下了,心裏仍不會服氣,就是知道他的個性,赫連笈才始終沒有說服他投降的心思。這也是對他的尊重。
“若沒有你這賊子,老夫會過得更好。”他啐了一口在地上,臉上帶著坦然的笑。
“無顏莫怕。”赫連笈抱著懷裏嚇得往後躲的無顏,讓她坐到他腿上。指著院中的馬既遠,他說,“好好看著,這個人就是前朝的餘孽,無顏還是第一次見吧。”
“是,父皇。”她大著膽子看向馬既遠,將自己的表情隱在深處,這四周藏著許多眼睛正盯著她,她不能在這裏露出馬腳。
馬既遠猛地回神,仔細打量著無顏:沒錯,她就是公主,她的臉上有傳聞中酷似蛇形的胎記。
“大膽逆賊,快把公主放開。”看到他和她靠在一起,聽到她叫他“父皇”,馬既遠不由怒從心起。
怒吼聲把無顏嚇了一跳,她有些無措地回頭朝赫連笈看了一眼,對上他安撫的目光後,安然躲進他懷裏。
“父皇,前朝是什麼,他說的公主是誰?”無顏小聲問。
“原來無顏不知道呀。”戲謔地笑著,他的餘光看向馬既遠,他臉上不甘願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公主竟然連這個也不知道……馬既遠感傷地盯著她,忽地懷疑了起來,如果真的不知道怎麼會派使者來,而且那個隻見過一麵的使者,怎麼會和公主這麼像。“公主,你是百裏王朝的公主,絕對不能當赫連逆賊的郡主!”
詢問地看向赫連笈,就算無顏再笨,也聽得出馬既遠口中的公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