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緊擁在懷裏,無顏無措地回抱,“娘親”這個詞哽在胸口說不出來。
想到無顏現在的處境和安危,珍兒不能將她的身世說出口。她不忍心讓她跟愛人反目,也不願看到她一直認賊作父。
“你真的是我娘嗎?”無顏小聲問,拉著她的麵紗,“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的樣子。”
“娘親的容貌被大火燒毀,怕嚇著了你。”珍兒按著麵紗,細細看著她的模樣,“倒是你,孩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不好,我過得不好。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大家都討厭我。”
站在身後的赫連笈略有些驚訝,他以為無顏會說出更得體的答案。這個蠢笨的女人,連現在的情形也不會看,赫連笈暗歎,默默退了出去,隻留下嬤嬤在那裏盯著,在她在就夠了。
“為什麼娘親一直不來看我,我父親是誰,他也在這裏嗎?”無顏激動地抓著她的衣服。
為難地皺起眉,珍兒低頭道,“你父親在你出生那天就不在了,娘親也有不得不住在這裏的苦衷。我聽說你快要成親了,你未來的夫君對你也不好嗎?”
“太子哥哥嗎?”她想了想,“現在對我好了一點。”
“這樣就好,無顏要好好聽從夫君的話,隻要你能幸福就好了。”珍兒勉強笑著,把她擁在懷裏。無顏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背負起複國大業,還是讓她什麼都不知道幸福地活下去比較好。
“嗯。”無顏小聲應著,舒適地靠在珍兒懷裏,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懷抱,暖得讓她害怕。她不需要這樣的東西,她的世界裝不下多餘的感情。動了動唇,她用小的隻有珍兒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是我複國的阻礙。”
“孩子……”珍兒震驚地看著她,對上她困惑的臉後,表情瞬間恢複平靜。“算了,隻要你幸福就好,其餘的事,隨它去吧。”
重新抱著她,眼角不知怎麼地滑下淚來,讓無顏承受這些是多麼痛苦,她不得不委身他人,不得不受人奚落,不得不強顏歡笑。“我苦命的孩子。”她忍不住歎息道,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給懷裏的無顏。
她的眼淚到底是為什麼而流,無顏漠然地想,卻不能掙開她的懷抱。“娘,以後我們能常見麵嗎?”
“能。”珍兒哽咽道。
“你能教我刺繡嗎,我總是刺不好。”
“能的,你要學什麼娘親都教你。”
“彈琴呢,娘親會彈琴嗎?”
“會。娘親教你彈琴,教你作詞,教你裁衣,教你梳妝。有一首你父皇寫的曲子,娘親現在哼給你聽。”她輕聲哼唱著,忍著眼中的熱淚,嘶啞的聲音有些可怕。
溫暖又心酸,這到底是怎麼樣的感受,無顏望著她的眼睛,似乎感覺到熱淚的溫度。真的燙得令人難受。她微嘟起嘴,靠在珍兒的懷裏,“有娘親真好。”
珍兒的聲音頓了一下,哽咽的聲音更顯悲涼,剛哼唱了一半,站在外麵的赫連笈怕她的情緒失控,回到屋內說:“無顏,回去了。改天朕再帶你過來。”
不容分說,他把無顏拉進懷裏,自然地扣著她的腰。
“父皇,我真的能常來嗎?”她轉頭問。
“當然了,父皇會常陪你來的。”他溫和地笑道。
“娘親,那我走了。”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珍兒一眼,在珍兒含淚的目光中遠去。
她是複國的阻礙,珍兒無力地回到屋內靠在床上。她的無顏注定要背負起應有的命運,在這深宮中,既然她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說明有人在幫她。不用擔心,她又怎麼能不擔心。無顏和綿延的親事,赫連笈對無顏的寵溺,無顏將來的幸福,這些怎麼能讓她這個作娘親的人安心。不過擔心也沒有用了,她現在是複國的阻礙,早該從世上消失的人是不該再活著,她一直不能為無顏做些什麼,那就在最後一刻把阻礙除去吧。隻是她可憐的孩子,又將一個人在世上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