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車行半途,暴雨襲來,因為視線有礙於開車,陶黎賀索性就把車停在路邊。她倚在窗上懶懶地看外麵迷茫天色,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她從家裏跑出來,衣服濕透卻無處可去。
想想,真是淒惶。
麵色沉鬱,陶黎賀看一眼她,再看一眼,終於問:“我可以說話麼?”
弱弱的,很小心很無可奈何。
羅雪青回過神來,忍不住莞爾:“我是暴君,至於你要用這種口氣?”
陶黎賀無奈:“每次你想東西想得入神時,你的世界就像豎了一堵牆,上麵寫著,生人勿近。”
“唔,像拍鬼片,要是牆四周還霧氣森森就更像了。”
和現今的氣氛多麼合拍。
陶黎賀笑了笑,坐過來些看住她:“其實很不想問,不過我也好奇,你這次又在想些什麼?”
羅雪青沉吟,吱吱唔唔:“不太想說。”
他越發好奇:“聊一聊嘛,反正沒事,不然兩個人發呆,多顯得寂寞。”
她笑,頓了頓,像是思索:“我在想,你倒是比誰都更懂享受生活。”
“怎麼說?”
“換一個情人便能換得一種快樂。”
陶黎賀得意地:“終於知道個中妙處了吧?”
“不過,情人換了一撥又一撥,總想要處在縞潮,會不會有一天再沒有那種縞潮的快樂?”
這情境,便如吃飯,如果天天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不會膩麼?
“啊,你好色!”他指控,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可思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羅雪青一片茫然:“我有麼?”
“你居然說‘縞潮’!”
“我就事論事,是你自己太不純潔。”
“哦,我明白了,你剛才沉思時擺出那種表情,一定是我之前沒有讓你盡興。”他笑得邪惡,一下就把她的椅子推下去,她被他按在身下,“可能我要再喂喂你?”
思索的表情,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粗。
羅雪青麵孔微微扭曲,是她的錯覺麼?她的身體這麼有吸引力,以致他如此地樂此不彼。
大雨消散,車內情[yù]的氣息卻依舊很濃。
衣服早已穿戴整齊,羅雪青依舊的麵紅耳赤,像一隻熟透了的春桃,裏裏外外都透著粉嫩。
她從未如此瘋狂,做僾的感覺也很少讓她如此迷醉,除了情[yù]初開的最初。
開了窗,細雨和風一起吹進來。
“關上吧,都冷了。”
“就是讓你冷卻一下,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快樂。”他理所當然。
“你一定過得很不快樂。”幾乎是直覺,話出口的時候都沒經過思考。
陶黎賀微怔,望過來,漫不經心的:“你還會觀察這個?”
他既沒什麼特殊表示,她也權當自己一時逞了口舌之快:“快樂的人從不去尋找快樂。”
“好理由。”他苦笑。
羅雪青便住了嘴,不是敏[gǎn],彼此之間情緒變化,這幾天多少已有些揣摩。
或者她是不經意間觸到了他什麼東西,她想更深入些,想想卻又無此必要:他若想說,總會提及,他若不願,她撒嬌使潑都屬枉然。
這年紀了,誰的過去裏沒有故事?
但一轉念,心裏隱隱有幾分惆悵,為自己的那句話。
快樂的人從不去尋找快樂,因為快樂像是裝滿了的水的瓶子,自會溢出,就像愛情,真正愛著的人不會再想去尋找愛人,因為他就在身邊。
他和她,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還在路上,一直在尋找。
下一站是市區,沒什麼好玩的,一個城市和另一個城市並沒有多大區別。
天已經黑了,雨雖變小還是在下,淅淅瀝瀝的。
他們挑了家餐館吃飯,菜很難吃,但餓了也還勉強下咽,他們都不是很挑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