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柳柔芝離開的第七天了。
這一天，小玉差點起不來。連日的操勞讓她身心疲憊，但是，盡管身體乏得不想動，天有微光的時候，小玉還是掙紮著起床了。昨夜破殼的黃豆已經浸泡好了，如果今天不磨了，會變壞的。
而且暖馨又哭了，不起來不行。
何況這麼多年都習慣了，除了過年幾天，豆腐店從來沒有歇業過。
灶膛上坐著熱水，舀一勺放盆裏，把裝羊奶的瓷瓶放盆裏燙著，暖了好給暖馨喝。小李魚向來都沒有這等待遇，小玉總是把瓷瓶放在李魚的繈褓裏裹著，借著孩子的體溫，羊奶總是溫的，小魚隨時醒來，隨時都可以喝。
隻是這一招對暖馨沒用，暖馨的繈褓總是涼涼的，發病厲害的時候還凍手。一個奶娃娃，渾身冰涼，全然不像個活物，偏偏還在嘶啞地啼哭。這樣怪異的情況想想都覺得瘮人，要不是有兒子陪著，小玉一個也難有勇氣日日麵對。
小玉把裝奶的瓷瓶放進水盆裏，在灶膛前坐下，往灶膛裏添了柴火，又把搖籃拉到灶膛邊輕輕拍打搖籃裏啼哭的女娃。小暖馨緊閉著眼睛，糾結著眉頭，喉嚨嘶啞得隻能聽到弱弱的伊呀聲。
灶膛裏的火漸漸旺起來，把小玉烤得渾身熱烘烘的。羊奶燙好了，小玉抹幹瓷瓶，托起暖馨的小腦袋，一點點的給孩子喂奶。小玉把瓷瓶的軟塞切掉一個缺口，倒奶的時候就像是瓷瓶塞不嚴實一樣，奶水慢慢的一點點往外泌，不會嗆著孩子。隻是，這樣做也有缺點，就是喂奶的時間太長。
喂奶完畢，可能是吃飽烤暖了，暖馨終於安睡過去。小玉把搖籃拉得更近，從搖籃裏繈褓底下一溜摸出六個小瓷瓶，摸一摸，昨夜深夜新換的水，居然都涼透了。無暇感慨，匆匆揪開軟塞，冷水倒進水盆，從灶膛上的鐵鍋裏舀出熱水重新裝滿。再抹幹瓷瓶，小心的把六個瓷瓶一一放入到暖馨的繈褓底下。不過片刻，繈褓裏就熱烘烘的了。
做完這一切，看著小女娃睡得安穩，心裏寬慰不少。起身去看兒子，搖籃被暖馨霸占，小李魚正在木盆做的簡易搖籃裏睡得香甜。小玉終於滿足，提了浸泡大豆的木桶，準備幹活。
朝陽升起，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小玉剛把豆花打好包袱，隻等濾水成塊。兒子醒了，哭聲洪亮。小玉心裏一喜，趕緊抹手，進來伺候。
小魚比暖馨好伺候很多，小玉隻是把他抱起來，把了尿，在屋裏晃兩圈就安靜了。再變戲法的從他繈褓裏摸出一個瓷瓶兒，在他眼前而一晃，小家夥就笑了。這小臉直如春回大地豔陽天，山花爛漫盡爭妍。看著這般可愛模樣，小玉心裏也是老開心。
娘兒仨就這樣迎來了新的一天。小玉也不知道之前柳柔芝是怎樣給孩子取暖的，幸好幾天前自己想了這個熱瓶取暖的法子，不然暖馨還不知要哭成什麼樣。這法子雖然於治病沒有顯著效果，對於減輕暖馨的痛苦卻很有效，孩子現在每天都能安穩地睡一兩個時辰，就是最好的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