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縱覽祖國的大好河山,那些失戀的痛楚仿佛也在漸漸被治愈。

他覺得。

這天,到了納木錯,他們投宿於當地的一家民居。

吃過晚飯,遲哥和民居主人意猶未盡,在院子裏圍坐著,喝著青稞酒,用藏語聊著天。

王超插不上話,低著頭,默默坐在一旁。

他被曬黑了,剛開始是沒心情塗防曬,等發現自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鍍黑,再塗也已經晚了。

現在正是川藏線旅遊的旺季,遊客和驢友多如牛毛,這個小小院子就擺了七八張桌子,沒有一張空著,竟也沒人認出他來。

好客的主人用難懂的漢語勸他飲酒,他就喝了一碗又一碗,酒水甘冽清香,酒精度也低,無論如何也是喝不醉他的。

夜晚裏起了風,大家就散了。

王超回了安排給他的房間,很小,靠牆放了張床,幾乎就沒了地方。

他脫了鞋上床,沒脫衣服,被褥都有怪味,牆壁看著倒是白,房頂的燈泡上沾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那的小飛蟲。

隔音不好,不知道哪個房間的驢友在打牌,吵得厲害。

他睡不著,伸出手臂來在燈下比劃著看了看。以前在家裏貧嘴,他還吐槽過他爸和王齊黑,現在他們家最黑的就是他了。

今年是他本命年,過年他媽給他買了身大紅色的保暖內衣非讓他穿,他沒轍就穿了。初一下午說是出去玩,跑去跟謝竹星見了麵,說不了幾句話就親著滾上了床,脫了外衣,他才想起來忘換那身紅了,正想真他媽丟臉,謝竹星就摸著他的腰說他像個住在紅房子裏的花生仁,要剝出來一口吃了。

姓謝的不會說情話,這句就是為數不多的幾句裏,好聽的一句。

現在他黑成這樣了,再穿紅的,也不會像花生仁了。

第二天一早,遲哥來叫他,一起吃過早飯,和民居主人告別,繼續向西。

路上他一直抓頭發,遲哥問他:“是不是染上虱子了?”

他把腦袋伸過去,遲哥扒拉著頭發看了,說:“上點藥水吧。”

可那藥水太嗆鼻子了,王超聞了聞就直往後退。

遲哥道:“那就得剃光了,不然在你頭上產了卵,你可就成了虱子窩了。”

王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猶豫半晌,慘不忍睹道:“那趕緊給我剃了吧。”

在四野茫茫的荒灘上,遠處就是白雪皚皚的念青唐古拉山。

王超坐在路邊,遲哥給他刮了個禿瓢兒。

4、

謝爸爸去檢查了身體,就是尋常胃炎,拖得時間太久成了痼疾,也沒什麼好法子,醫生給開了一堆中藥,讓慢慢調理,吃完再來複查,可能還得根據情況再換藥。

謝竹星便讓父母先住下,他們也都退休了,回老家待著也沒事,就在這兒守著醫院,也省的來回跑麻煩。

他跟王超說了檢查結果,王超也沒說別的,就說有空了找他。

王超單飛後發了一首單曲ep和一張個人專輯,反響都不錯,二輯在籌備,年底計劃要開小型個唱,現在一周工作一兩天,去綜藝節目當個嘉賓或是去什麼晚會唱一兩首歌,清清閑閑的,倒也算是名利雙收。

謝竹星就沒王超那麼順利,他唱歌不行,單飛以後純靠跳舞,撐不起歌手的場子,主要力氣就都轉移到了演戲,演了幾部偶像劇,有男二有男一。去年年末有個著名導演的新作向他遞來了橄欖枝,雖然是男n號,可以他在影視界的咖位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更是個好兆頭。誰知道從拍完那部戲之後,一直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年了,再沒有電影作品來找過他,案頭的幾個劇本全都是千篇一律的流水線偶像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