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也不做仙,我要做回凡人。”紀羨一字一頓的說道。
兩個童子心底一震,哪見過飛升就說自己不做神仙的,“仙君,請三思。”
“我想清楚了,若是做神仙,如果不能做我想做的事,那有什麼意義?”
“這……”
紀羨聲音清晰的說道:“勞煩兩位稟告仙帝貶我下凡。”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想的這樣明白。
世人都道神仙好,紀羨從小有記憶起便跟著於淵君,耳濡目染的聽著師父說人間大道,見到了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他便一心想要懲惡揚善,救天下黎民。
奈何父命難為,他又動了惻隱之心,娶了阿言進門,他從未想過要和阿言如何如何,阿言與他……隻是在塵世間的羈絆,此身和此心他早已許給了大道。
可是阿言死了,本來不會死,卻因為他所謂的正義大道,溫熱的血順著他的手指流淌,那雙璀璨的令世間失色的眼睛一點一點失去光彩。
紀羨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愛這天下世人,可這世人唯獨隻有阿言愛他。
他連一個愛他的,他愛的人都不能保護,卻一心想著保護別人。
真是可笑,諷刺。
這神仙不做也罷。
“仙君,天庭從未有過先例,還請您三思。”
“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說完這句,紀羨聞到了一股淺淡的蓮花香氣,雲霄滾滾,紫氣東來,天地之間彌漫著一股可怕的威壓,如天神降臨,壓的人抬不起頭來,身體無法動彈半分。
兩個青衣童子驟然跪了下去,畢恭畢敬的齊聲喊道:“恭迎仙帝!”
紀羨隱隱覺得半空之中有人悄然而來,但巨大的威壓彌漫了整個天地,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連動一動都做不到。
仙帝是萬神之宗,仙域之中無上的存在,紀羨這種剛剛飛升的在他麵前修為卑微無比。
“你既已飛升,便是天界的仙君,若並無過錯,我不會把你貶下凡間。”
霎時之間,萬籟俱寂。
聲音從遙遠的空中傳來,直達心底,伴隨著無窮令人敬畏的力量。
紀羨隱隱覺得熟悉,可卻抬不起頭,他咬了咬牙,抑製住身體的異樣,“我眷戀紅塵恩怨,為情所困,做不了神。”
“紅塵萬載,你是凡人放不下是應該的。”
“可……”
“做神有什麼不好?這普天之下不在有你做不成的事,再無你到不了你的地方,再無你得不到的東西。”
“我隻想要我的妻子活過來。”
仙帝微微一頓,淺淡的笑意漾開,如春風拂麵的溫柔,“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數,你的妻子是你的情劫,這是他欠你的,現在你們兩清,你得道成仙,他入輪回之道。”
紀羨閉上眼睛,神仙真是冷漠,他痛徹心扉的事情在神的嘴裏似乎不值一提。
他後悔為什麼要神仙。
在凡間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守著阿言平平穩穩的過一生。
他們共讀詩書,賞花練劍,還會有一個他們共同的孩子。
紀羨的眼睛裏的光芒柔和,這些畫麵過於的美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仙帝的宮殿位於東南,紫殿金闕,淡白色的仙霧繚繞,周圍鳴鍾擊磬,樂聲悠揚。
何斯言處理完手中積壓的事物,心裏琢磨著怎麼刷剩下5%的好感。
一道黑影飄然而來,伴隨著熟悉的藥香。
何斯言頭也不抬的看著書卷,平聲靜氣的說:“你還有膽來見我。”
“我說過,你要怎麼罰我都可以,做豬做狗,我都不怕。”洵站在了他眼前,定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