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人誰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她徒然地喊著,直到嗓子喊啞了,再也喊不出聲音。她無奈地看著鍾嶽抱過渾身是血的兒子,踉踉蹌蹌地跑向一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汽車,而自己還死死地抓著兒子的一隻手,苦苦地跟著跑,汽車絕塵而去,很快,人們全都不見了,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隻魂魄,淒苦無助地飄蕩著,尋找著,人都上哪兒去了?為什麼沒人來通知我戲已經演完了?

當童恩的神誌完全清醒的時候,她正坐在醫院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身邊緊緊摟著她的是鍾嶽那雙有力的大手。她抬起頭,目光清晰地看著眼前的每一個人,眼睛哭得紅腫的許卉,焦急痛心的林一南,站在急救室門口的傑瑞和季思明,還有獨自一人站在不遠處的林夕。

她把目光轉向身旁的鍾嶽,忽然覺得自己一恍神的功夫鍾嶽顯得蒼老了許多,她心裏清楚了,這不是演戲,也不是做夢,這是真的,真實的已經使她的心開始撕裂般的疼,疼啊,疼的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哭,絕不能哭,她的宇豪還在急救室裏和死亡搏鬥,她怎麼能哭呢?兒子這會兒最需要的是力量,可是她怎麼才能給兒子活下去的力量呢?她真想把兒子重新放回自己的肚子裏,讓媽媽來替你承受這一切苦難吧。

鍾嶽感受到了童恩的目光,他側臉看向她,驚喜地發現童恩的目光重新恢複了清澈和理智,他的心既安慰又酸痛,大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臉,聲音嘶啞地說:“放心,宇豪會沒事的。”

童恩伸手撫平他眼角的皺紋,堅定地點點頭,“一定。”

突然,急救室門上的紅燈亮了起來,醫護人員匆匆從裏麵跑出來,沒有回答林一南的焦急詢問,很快又匆匆跑進去,當那個穿著綠色手術服的大夫從門裏走出來,鍾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

大夫摘下口罩,神情嚴肅地問:“你是患者的父親?”

“是,我是。”鍾嶽連連點頭。

“患者因外力撞傷造成肝脾破裂,引起大量失血,我們已經為他進行了修複手術,失血雖然止住了,但患者年齡太小,失血量過大,引起心肺功能衰竭,必須大量輸血,否則有生命危險,可是我們醫院血庫的存血已經用完了,這裏離市中心血庫又太遠,現在去取恐怕來不及了……”

“抽我的,我是他爸爸,抽我的吧。”鍾嶽不等大夫說完就挽起了袖管。

“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嗎?”

“知道,我是O型血。”

“O型?患者的血型是B型,你不能給他輸血。”大夫皺起了眉頭。

“怎麼可能?我是他親生父親,怎麼可能不一樣呢?”鍾嶽額頭上的血管都繃了起來。

“不是每一個父母都和子女的血型一樣,孩子的母親呢?孩子的母親在嗎?”

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獨自站在一旁的林夕身上,林夕默默地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姐……”林一南忍不住脫口叫道。

“大夫,我是B型血,抽我的。”一直站在鍾嶽身邊的童恩突然開口說。

所有的人,包括林夕的目光唰地投回到童恩身上。

“你是B型血?那你跟我來吧,還有再化驗一下。”大夫說完轉身往回走,童恩緊隨其後。

“童恩……”

童恩回頭,鎮定地看著鍾嶽,語氣堅決地說:“我是宇豪的親生母親,就該抽我的血,隻要能保住他的生命,我身體裏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給他。”包括我的生命,最後一句話童恩沒有說出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童恩。”鍾嶽激動地叫道,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