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微皺眉,正欲說什麼,卻見身邊男子已經答應下來,神色輕鬆,“正巧爹爹沒給我什麼正經名字,秦尋這個名字若許給我,我會好好珍惜的。”

顧昭神色卻有些猶豫。

見他這模樣,他道,“怎麼,連個名字都不舍得,這般小氣?”

定定地凝了他一眼,半晌之後隻見他薄唇張合,“……多謝。”

“你是不是隻會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啊?”

“……”

“是我該謝你啊,秦尋這個名字,比小九好聽多了,讀書人取名字就是不一樣啊,跟我說說怎麼來的唄?”跟在他身後,他搖著手中玉骨扇子,賤兮兮問道。

“和我母親有關。”他聲音有點沉。

愣了一下,手中扇子亦停了停,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樣吧,我也送你一個名字,雖然我爹幼時不常在我身邊,沒給我取過字。但是我娘喜歡讀詩,從詩中為我取過一個小名,叫做錦和。”

有點忐忑,他問他,“你覺得如何?”

“錦和……”念著這兩個字,顧昭輕點頭,“不錯。”

他無聲笑開,道,“成,那以後我便管你叫錦和了。”

後來,他們各自成長成人,他爹終於放下心來。

像是完成了長久以往的使命,這些年的經年舊疾在一日暴發,自此便再也沒睜開眼。

他在爹爹榻前跪了良久。

他跪了多久,顧昭便在他身周守了多久。

後來拉起他,聲音沉穩,“咱們走吧,去完成長老的心願。”

接連幾日沒進食,他稀裏糊塗地應了,隨著他走出盛和村,走出縣城。

也不知行到哪一處,也是有緣,竟又碰見了故人。

他本在馬車之中理著盤纏,忽然聽見外間有人陰陽怪調,“哎唷,這裏怎麼一股死人的氣息,顧錦和,你帶著什麼人出來啦?撞見你也真是晦氣。”

他握緊拳須臾,再回過神,卻已經聽見外間有打鬧之聲。

他一愣,掀開馬車垂簾出去。

隻見向來沉穩的人跨坐在穆七身上,拎著他的領子,眉眼冷戾,下手毫不留情。

幾乎拳拳見血。

少年一身狠厲之氣顯露無疑,下的近乎是死手。

“從今往後,別讓我看見你。”

“你這個死晦氣的,你定然活不過二十四歲,你就活該是個孤家寡人你!”

臉上掛彩,穆七神色憤憤,落荒而逃。

他怔怔,看他動了氣力之後又咳嗽起來,忙走到他身邊,給他遞上藥。

服了藥之後見他好了須臾,他腦海裏卻還是穆七那句他活不過二十四歲。

“不必太久,但是二十四歲不夠,我還需要多兩年。”

他回過神,瞧向顧昭,見他抬眼望向自己,眸光定定。

“可能讓我活到二十六載嗎?”

心裏無端有點發悶,秦尋牽出一個笑來,拍拍自己胸膛道,“包在我身上。”

“便是讀遍天下醫書,我也讓你再多活兩年,我說話,你放心,絕不食言。”

那是他第一次在顧昭唇邊見到須臾笑意。

隻見他頷首,滿身冷厲褪盡。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