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碗,方昀有些肉疼, 除了那次瘧疾肆虐,自己有多久沒放過這麼多血了, 不過這次救的是太子,希望值得。
當然了,對於醫者來說,隻要能救下任何一條命, 都是值得的,醫者隻分患者與健康人,不分高低貴賤善惡。
唐靜將方昀的血送往煎藥堂時, 方昀開始準備解開季旆身上被封住的筋脈,這些筋脈封起時不可一次全封,解除之時也不可一次全解,等他解完季旆身上封住的筋脈,秦似拿著入血梵月進了寢殿。
此時的季旆已經五感全失,他仿佛置身於一個無底的深淵,一直在墜落,卻一直沒有邊際可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隨即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他知道,那是秦似。
“囡囡...”
季旆呢喃出聲,握著他的手的秦似頓時落下淚來,五天了,他還在,真好。
季旆腦海中閃過無數他和秦似在一起的畫麵,有歡笑也有不歡而散,那一次的傷痛,被他藏在了心底的最底層,一直不願拿出來麵對,直到後來秦似為他獻身,他明白,不過是自己執拗,不肯告訴自己那不過是秦似的假話。
他的心足夠堅強,卻也足夠敏[gǎn],他內心深處,很害怕又一個親近之人離開。
他緊緊地握住秦似的手不肯放開,秦似滿臉淚水的看著床榻上的病容,心如刀絞。
她
有她的原則,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因為所謂愛而委屈了自己,亦不想委屈了季旆,她想要季旆心甘情願,也想要自己無怨無悔,無人能說她不懂事。
這世間很多事情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秦似不想見到季旆現在這樣,但她一樣不想見到他日在後宮中心力交瘁的自己。
她不會去想若是早知道季旆身體已經這樣了,她就不應該跑,應該留在京安留在她身邊,她不是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玉雕,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此番才隨了季旆回京安。
我逃離你,是因為我心中無法接受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隨你回來,我一樣無法接受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若有難,我必陪你一一闖過,至於未來,以後再說。
方昀讓秦似離開,此時困住季旆的心魔,根本就不是秦似當年的決絕而離,而是官雪冷。
一個母親,在懷胎之時就企圖想要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不僅如此,在孩子出生之後,幾次想要將這個孩子至於死地,也隻能說季旆命硬,每一次災禍,都能巧妙的避開。
心痛、不甘、疑問、痛苦,什麼樣的情緒都壓在了季旆身上,他或許想問官雪冷,究竟有多恨他,讓一個母親做到如此絕情,害了他一輩子。
秦似默然退下,方昀屏退眾人,季旆身邊隻剩下了安顏路唐靜以及方昀三人。
方昀解下`身上的竹簍,讓安顏路和唐靜過來。
“這是茂山獨有的蠱蟲,安大哥你手上拿的是生血蠱,唐大哥你手上拿的是嗜血蠱,大家都是醫者,自然知道功效,但是我現在要拿殿下的血先喂這兩隻蠱,還麻煩兩位移步到殿下跟前。”
安顏路和唐靜互相看了一眼,隨著方昀來到了季旆麵前,方昀用方才給自己放血的匕首在季旆的手心挑開了一道傷口,黑色的血液汩汩而流,唐靜伸出手,手心的嗜血蠱頓時變得活躍起來,片刻之後,嗜血蠱消失在了唐靜手中,順著季旆手中的血管入了他的體內。
方昀讓安顏路快速從季旆另一隻手手心出將生血蠱放上,生血蠱卻沒嗜血蠱那麼快的活躍起來,它先是慢慢地吸食著季旆手心的血,隨即緩緩地消失在了掌心,安顏路看著生血蠱在季旆手腕處不動,有些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