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昀拿性命擔保,自己真的就隻看到了這麼多。
“方公子,你還看見什麼了嗎?”
祝吟湊近方昀,方昀偏過臉,“未曾再見到其他。”
隨即自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拉了出去,抬眸看見了一個女子。
“師傅,這南唐境內就隻有這個人能救殿下,你若是對他做出有意的傷害,就別怪弟子翻臉無情。”
方昀心中將紅妝感謝了個遍。
“哎呦小徒弟,幾日不見連為師都威脅了,算了,為師喝酒去了。”
祝吟笑著走開,紅妝將方昀帶去了廚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季旆躺在床上,手上那一抹溫暖離開了他,瞬間,他感覺自己陷入了迷茫和無助之中。
從記事起,他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惹季弘生氣,亦不敢惹官雪冷生氣。
他雖是皇子,但活得卻入一頭被圈養起來的老虎,若是膽敢表現出半分不悅,連獠牙都會被盡數打落,於是他一直扮演著一個神童一樣的角色。
可是人人都知,世上無神童,那個神童不是人後努力,將剩下的那點瑕疵都盡數補上。
他知道他的出生是不被父母所允許的,但他也無可奈何,心底最深的渴望,就是活著。
他知道官雪冷無數次想要至自己於死地,他每一次都奮力的從鬼門關走了回來,那個救下他的嬤嬤,後來屍體在深井中發現。
原本宮女窮盡一生都要在宮中度過,死後骨灰被撒入那口井,那一夜,年僅三歲的季旆趴在井邊,暗自垂淚,他始終不明白,官雪冷為何想要自己死。
季弘看見自己的脆弱,看見自己的堅持,他心軟了,於是帶著自己出了宮,讓自己享受到了月餘的父愛,隨後就被送往眠山。
他原本以為官雪冷會就此罷手,後來出現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自動略過了官雪冷,無奈,那每一樁,每一件,都是官雪冷在背後指使而生。
深色的深淵裏,一望不見底,冗長的黑暗之中,他想起了秦似那張笑顏如花的臉,步步為營地接近,急不可耐的相認,隨即求歡與榻前,再到她離開,自己壓住心中的封魔,幾近癲狂的掀起了一陣高過一陣的浪潮。
再後來她獻身救下自己,自己的生命中,從此,別人都已黯淡無光,唯有她,是自己一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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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亙古不變的黑暗中,突然進入了一束光亮,季旆覺得甚是刺眼,這麼久的黑暗中,雙眼早就不再適應任何一丁點光亮了。
那光亮之處似乎站著一個人,季旆發現,自己腳下早已不是那暗沉沉的深淵,而變成了一隅境地。
他走近那光亮,發現方才的人影已經不在了,隨即他聽到一個聲音,他想念了很久很久的聲音。
“殿下。”
一聲殿下,徹底讓季旆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看見麵容削弱的秦似握著他的雙手哭泣,季弘和康稷在一旁抹眼淚,趙鄞呈別過臉,看他的樣子,也一定是在流淚,季旆緩緩閉上眼,我這是,死了嗎?
兩年之期,終於到了嗎?
他還沒看著秦似長大,還沒看著她給自己生小季旆,還沒看著其餘皇弟封王,還沒看著之敬娶妻,還沒看著很多很多,如此帶著遺憾離開,結束原本在胎兒時就應該結束的一切。
她現在,應該很高興吧,終於死了。
嘴角傳來一陣溫熱,季旆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秦似半抱在懷中,方昀正在喂他喝藥,原來自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