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樂平侯將自家娘子關在房內已是三日有餘。
這三日裏,任憑娘子如何哭鬧咒罵,樂平侯始終不鬆口讓她出門。侯府內下人對於其中底細知道的不多,都猜測著,估計是娘子的父親冒替雙生弟弟官職一事被揭發,侯爺為避嫌,不許娘子與娘家再來往了罷。
瞧娘子鬧的這麼凶,有的侯爺頭疼了。
羅敷此刻身心俱疲。若不是那人的一封信,現在怕是仍舊被自己丈夫那副偽善的麵孔欺騙著。原就在猜測,父親那事兒,隻幾個至親之人知道底細,如何就能被捅出來,鬧得人盡皆知。
原來是家裏出了內鬼——一直以來最信賴的丈夫,竟然在背後給自己插了一把尖刀。
“壽王給的福利應是不少,將我整個秦家賠進去,賺的你樂平侯府盆滿缽滿是不是?”
“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羅敷你信我好不好?”樂平侯控著麵前女子的兩臂,生怕自己一鬆手,女子便又要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
“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樂平侯升官發財,秦家人免了一死,流放的流放充軍的充軍。這是樂平侯眼中的兩全其美?”羅敷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用嶽丈一家人的痛苦換自己的前程,不知樂平侯的位置你坐的安不安心呐!”
羅敷一個用力掙脫出樂平侯懷抱,後退了幾步才抵在飯桌前,稍稍勻了勻氣息。
“羅敷……”樂平侯伸開兩臂做出一個攙扶的動作,卻被羅敷狠狠瞪著作罷,“好,我不靠近你,咱們好好說,你還擔著孩子呢……”
樂平侯正說著,羅敷已經抱著肚子蹲了下來,麵色蒼白伴著豆大的汗珠子一會兒便掛滿了額頭。
此時顧不得羅敷對自己的意見,樂平侯兩步便上前將她抱在懷裏,急急忙忙叫下人們找了大夫來。
羅敷以孩子相要挾,終究還是換來樂平侯的妥協,但仍舊不允許羅敷出樂平侯府,隻同意了秦家可派一人看望她。
羅敷是有非出門不可的理由的,那人書信中告訴自己一法子或可解當下困窘。信中夾著一隻紅的要滴下血來的耳墜子,那人說此物乃是尚安公主和親之時,當今聖上贈與自己胞妹的陪嫁,也是二人生母,已故皇後燕氏的鍾愛之物,尚安公主陰差陽錯欠了那人一個人情,便已此物代為償還恩情——見此信物可免一罪。
羅敷忐忑不已,從前隻是聽說有這麼一回事兒,未曾想還真有這麼個信物。她也顧不得為何那人如此幫助自己,若能救出父親,再行向他致謝不遲。
天兒蒙蒙亮的時候,終於見著了秦家來人。
原本以為來的人會是自己的母親,沒成想竟然是從前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元和。去年到了年紀,羅敷為元和找了戶體麵人家成了親,雖然是嫁出去的丫頭,但二人情分依舊,彼此來往不少。
元和一見自家娘子病體孱弱,在榻上一副哭幹了眼淚的樣子,也忍不住偷偷掉了幾滴淚。突又想到侯爺交代的話,立刻繃直的身子,快步走上前去,悄聲在羅敷耳邊喚了句,“娘子……”
羅敷正閉目養神,聽到聲響,眼皮抖了抖,費力的睜開了眼,示意兩邊人都出去。
下人們魚貫而出,羅敷才強撐著坐起來。
真是累啊,累得連氣都不想喘似得。羅敷知道即使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屋外依然還是有樂平侯的眼線在,不敢多言,喚元和附耳過來。
“這裏還存了些首飾,你拿去,拿去秦家交給我阿娘。”羅敷從身旁抱出個妝匣,將盒子往元和手裏一塞。
元和被迫接過,眼神流連在盒子上,又抬頭瞧了瞧病榻上的羅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