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哦?”了一聲,“那偏殿從前作何用處,自來便是同詳文閣一處麼?”
田亞為知道皇帝對銳王感情一直算不得和悅,且接觸日深便覺這二人中間似乎總隔著一層,許是天家沒有外頭的骨肉情深,聖上對誰都防備著,不肯輕易相信。
“偏殿距離詳文閣近些,若是能重新啟用,便可分擔這邊壓力。至於說這偏殿從前何用,左不過是東宮不起眼的一間屋子,倒不知是做什麼的了。”
皇帝上了年紀,麵上已能看出日漸衰老的痕跡,黃褐色的斑點不知不覺爬滿了半張臉,他眼珠再不是從前幹淨澄澈的顏色,用那汙濁的眼珠子輕瞥了眼他的第二子。⊙思⊙兔⊙在⊙線⊙閱⊙讀⊙
“東宮主殿還未完整,急著修偏殿做什麼。”
銳王眼角一跳,便知又叫父皇上了心,又質疑自己修繕偏殿的動機去了。東宮無主,故而無所謂要不要翻修一遍主殿,如今自己提出修葺,倒叫父皇疑心,旁敲側擊要將立儲一事提上日程。
底下人聽皇帝這口氣情知不好,皆閉嘴噤聲,一時場麵頗為冷清。
田亞為自然也想得到這一層,他心裏計劃著,要他說銳王被皇帝派了詳文閣的事兒,實際不是個討巧的差事,原本東宮就是個極曖昧的場所,正頭太子住的地方,銳王如今以王爺身份前去,實在有些尷尬,說或做都容易叫皇帝生疑。
銳王也不為自己辯解,依舊端端正正立著,實在是莫可奈何,此事到底是他計劃不周了。
“詳文閣之事全權交於了你負責——”皇帝思考半晌猶覺不妥,貿然否定銳王若是激出他的反心……
“不必著急趁此翻修東宮,臨南局勢稍緩,此時大興土木不是良機,就近擇兩處宮室修正,緩解詳文閣壓力即可。”
銳王對此早已習慣,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乃是父皇慣用手法。
“就命西衛右將軍田亞為,全權負責此處警戒,你二人互為督導,盡早將此事處理完全。”
二人皆應一句是。
皇帝暗道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田亞為當不當的起自己今後信任,感覺是最靠不住的,適時推他一把且瞧他如何去做。
眾人散去,皇後身邊內侍進來遞了話,皇帝近身伺候的大公公陳萬不敢耽擱,親自回了聖上。
“娘娘說今日小殿下`身子不爽,自晨起便吐的厲害,娘娘沒了主見,請皇上過去瞧瞧小殿下。”
皇帝叫朝堂上的事兒折騰的頭痛,算計來算計去,如今歇下還得管起後宮這一大家子的事,殿中無人,皇帝一時鬆懈對著陳萬抱怨了句,“旁人的孩子她倒是顧的緊……”
陳萬可不當這是什麼聖上的貼心恩賜,一句話聽出一聲的冷汗,急急打斷了下句,“皇——皇上。”
“朕知道了。”皇帝看他那嚇破了膽的樣子也知自己失言,正要起身時頓了一頓,“那藥吃了這麼久,似乎總沒有起色,你再去催催,朕可等不了太久了。”
陳萬應了聲“是”,趕忙倒退著出了殿去。
皇帝方才頓下卻不是一時想起吃藥的事要囑咐陳萬,隻是突然起身眼前一黑,差一點跌過身去。案上擱著一盞黃銅底打的燈盞,那托底打磨的溜圓,似乎光可鑒人,皇帝側身看那上麵映出自己已然老態的麵容,他伸手撫了撫,左半邊臉上的斑似乎又多了些。這藥吃了,身體不見好不說,怎的好似催逼著自己老了許多,叫人心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