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著更是要走下來,好似是在表現自己對田亞為的全然信任。
他一步一步,走的萬分沉穩。
田亞為不確定心中那個想法,皇帝這絕非是臨時起意,叫自己舞劍給他瞧。說來,帝王最為拿手的不還是攻心為上麼。
“臣請聖上收回臣佩劍覲見之權!”
田亞為將頭埋下,雙手捧起自己佩劍高舉過頭頂。他看不到皇帝此刻動靜,聽大殿之中傳來聲響,皇帝分明是停住了腳步。
他哈哈大笑一句,“田將軍怎的如此膽小,好似叫朕嚇破了膽子一般。”
田亞為什麼話都沒再說,他知道這一波危險自己算是平安度過了。
“既然田將軍大方繳了兵器,這東西便是朕的了。”皇帝揮手叫兩旁人手現了身,鎧甲之聲在大殿鏜啷啷響個不停,來人不與他客氣,上前便繳了他械。
他額角生出兩地汗來,到底還是押對了寶,原來這殿中所藏人手這樣多,自己若是稍稍露出冒犯之意,恐怕就要在此長眠了。
但也並非全是壞事,以他所見,好歹皇帝認同了,過了眼下這一關便好。
田亞為二十來歲的年紀,路還長,至少比起皇帝漸漸衰減的身體強得多。扶一個他這樣有野心有能力的年輕人,隻要等到等到收服他桀驁的性子,便是一大利器。哪怕自己百年之後,子孫基業若由這樣一人守著,多少也能放下心來。
皇帝親手將田亞為扶了起來,竟然認認真真為田亞為整理起衣冠來,他比田亞為矮上些許,整理的那樣仔細,叫人汗毛倒豎,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禦前佩劍算得了什麼,朕許你大將軍之位,總領東西兩衛,戊衛京畿重地,禁宮高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當不當得?”
田亞為兩手握拳在身側,這一刻到底還是給他掙到了,那答案聖上自然早已心中有數,且聽他鏗鏘有力,一字一字好似投擲在人心上,“臣,自然當得。”
建南守衛就這麼悄然換走一批人,好似一切塵埃落定,三五日前方還是京中熏灼鼎盛的百年大族,抄家過後隻一月,慢慢便被眾人湮滅於茶餘飯後談資之中。
燕家沒了,羅敷早在進銳王府之前便猜想的到,頂梁的兩位將軍都被擒,其餘人等便是那砧板上的魚肉,隻剩任人宰割的份。
再見到銳王,羅敷好似已經快要習慣在王府之中的閑散日子了。每日賞賞花,看看魚,連書本都懶得動他分毫。一日一日的,就這麼挨了大概一個月,其間不論羅敷何時同嬤嬤問詢,得到的都是一句,“王爺今日有事,想必不會回府。”
一國王爺真是忙啊,忙的腳不沾地,隻怕羅敷再待些日子,銳王為了躲她許連王府大門朝哪裏開都得忘記。
羅敷作息極有規律,無事一更天便歇下,卯時三刻起來洗漱收拾。身邊三四個小丫鬟侍候著,平時也沒什麼人來打擾,哪怕是上天入地這些個丫鬟一句重話不敢同你說,若不是被人強行關在這裏,今後就這麼閑散的過下去未嚐不是一件美事。
也就是羅敷每日過得這麼規律,才恰好叫銳王算準了錯過與她見麵的時間。她入睡,他還未歸。等羅敷睡醒起床,銳王早已急匆匆出了門,就用這拙略的方法回避著,不知他要避到幾時。
羅敷能撐得住,到底是銳王沒她那麼氣定神閑。誰先愛上,便已經失了應有的底氣,他日夜渴盼擁她入懷,卻也知道她心有所屬,此時碰麵唯有叫她逼問埋怨的份兒,如此還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