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地長命百歲,他發火豈不就是應該的?
雲黛歎了口氣,竟不知說什麼好。
翠翠見她神色微緩,便又想起什麼似的,拿了封信給她道:“這是方才外頭一個丫鬟遞送來了,說是府外的人送給姨娘的信。”
雲黛將信接來,將那信拆看了,臉色卻愈發得不大好看。
“怎了?”翠翠疑惑道。
雲黛將信捏在手裏,心裏頭一抽一抽的,語氣也有些難過。
“我嬸嬸果真是另有隱情才先一步去了江南老家,她竟不是故意拋下我不理的。”
她最擔心的事情竟變成真的了。
她嬸嬸原來是得了惡疾,為了不拖累雲黛,也不傳染給村民,這才領著堂姐離開了杏村,回了江南老家去治病去了。
信中說,嬸嬸不與她說,便是不想叫她擔憂。
是以她們到了江南才寫信來。
信裏還說,嬸嬸偶爾昏迷時,嘴裏還念著雲黛的名兒,對雲黛甚是想念,堂姐也哭成了個淚人,這才忍不住給雲黛寫了這樣一封信的。
“原來姨娘的嬸嬸待姨娘這般好,我聽聞人家親生女兒生下來都有送人的呢,可她卻把你拉扯這麼大,確實有些不容易。”
雲黛點了點頭道:“回頭我把存的月銀拿出來,你能替我將這些錢想辦法寄出去嗎?”
翠翠道:“自然沒問題的,隻是這事情涉及到私財,一般都要交給管事去辦,他一向妥帖且公正,府裏不管是下人還是姨娘都是信他的。”
雲黛點了點頭,便將嬸嬸從前說過的老家地址說與對方聽了,回頭翠翠便替她將這事情傳遞去了。
晚上丫鬟送來飯菜,雲黛卻沒甚胃口,一口都沒有吃。
翠翠見她著實可憐,心裏也是同情得很,又安撫她道:“姨娘怕還不知道,你這回被趕回來,其實是件天大的好事情呢。”
雲黛原就懨懨的,聽她這話,也忍不住生出了好奇心來:“怎就成了好事兒?”
翠翠道:“你不知道,咱們家主曾經最寵一個姨娘的時候,為對方散了三分之一的家財呢。”
雲黛果真吃驚得很:“家主可真有錢。”
翠翠擰起眉,甚是不滿她的偏題:“這怎能是有錢沒錢的問題,問題是他寵愛那個姨娘啊。”
雲黛微微頷首,翠翠才又道:“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能成為家主的正室時候,家主卻拿些錢財打發她走了。”
“後來咱們就知道了,家主他是個喜新厭舊的人,隻要獵得了新的寵妾,寵愛到極致的時候,也正是他厭倦的時候,之後他便半點情麵也不留,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翠翠說到這裏又緩了口氣,“當初姨娘過去的時候奴婢還想著姨娘會不會也走上從前那些姨娘的老路子呢,如今看來是奴婢想太多了。”
她看著雲黛錯愕的表情,笑了笑說:“想來姨娘你在這府上終老是沒問題了。”
雲黛悶聲道:“家主竟是個這樣古怪的人麼……”
翠翠道:“確實如此,不過做咱們府上姨娘也是比其他府上要好的。
按照規矩,家主對後院的女子都是一視同仁,從沒有過娶回來將人擱在那裏發黴的道理。
但凡是門上掛了燈的,家主晚上便會去她那裏,陪她用用晚膳,寫寫小詩,聽聽小曲,再留下來困個覺,也算是給足了姨娘的麵子,比其他府裏的主人家不知道要好上幾倍咧。”
聽翠翠這般描述,雲黛總覺得這般體貼的家主和她知曉的那個簡直都不是一個人。
“若不掛呢?”雲黛低聲問道。
翠翠道:“若是姨娘身體不適,心情不朗,不掛燈,家主也從不會過去打攪,真真是格外體貼人的,如今他閑下來了,按理說咱們這裏今晚上掛個燈,他就該來咱們這裏陪陪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