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牢傳上來的水聲,竟忍不住頭皮發麻。
要死,怎麼就在這種熟悉的地方也感到恐懼?
侍從抬眼看了看趙乾,然後便對上了趙乾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底又是一顫。“那人這幾日怎麼樣?可有說什麼話來?”
“什麼都沒說,倒是他背上的傷已經潰爛了,若再不得醫治,怕是會死。”侍從如實交代。
趙乾眉頭皺了那麼一瞬間,但又很快撫平。若不是一直留意著他的神態,怕是不能知道他的一瞬憂心。“這小子倒是倔得很啊…”他不能說是百分之百信任那人,隻是心底的疑慮多多少少被動搖了。既然流血不能讓他有所動作,那就試一試別的方法吧。
“大人請。”
經過一路機關扭轉,地牢的重重防守被打開。趙乾和那幾個侍從站在原地,看著眼前一塊石板笨重地挪動,最後露出一片水池。
水池的中央置立著一個鐵籠,而鐵籠四個角邊上栓著粗重的鐵鏈扣緊四邊石壁;雖然這鐵籠子一半淹沒水中,但卻沒有半點生鏽跡象、想必是鋼。趙乾站在水池邊眯縫著眼睛,死死盯緊困在水中籠子裏的那位,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身邊一個精靈的侍從蹲下來狠狠地扯了一把鐵鏈,一晃蕩那籠子導致裏邊那人半跌下來,撞到了腦袋。
“醒醒!大人來了!”
空蕩的水牢裏直回蕩著這一句話,讓那水籠裏的人粗喘著幾口氣,瞪起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
趙乾冷笑一聲:
“卓副將近日可好?”
——
那是在半月前,皇帝子桑聿宣布八月退位由太子睿登基的時候。
卓昭按照往日約定的時間來到趙乾的府邸、這個節骨眼約來人手,想必是有所舉動。可是沒料到卓昭剛進了趙府正堂,就有數名侍從端著武器衝將過來。雙拳難敵四手,卓昭被迫敗於其下、趙乾來了,隻問了一句:
爾忠心可信否?
趙乾為人疑心重,卓昭知道。隻是前段時間,趙乾才攜了他去了解一些關於屍兵的東西,怎麼這會兒又不信任了?卓昭脖子上還被抵著利器,自是一口咬定:
屬下忠心!
話音剛落,身後的一名趙府侍從就握起刀來狠狠地砍向卓昭的後背、雖有甲衣擋了三分力氣,但是剩下的七分還是傷得卓昭後背劃出一道大口子、這一瞬間的疼痛讓他猝不及防地吃疼大叫,整個人跪在了地上。
新鮮的血液順著傷口的綻放而迸流著,卓昭頭冒冷汗,喉嚨也像是塞住了什麼東西一樣無法開口說話。感覺到血肉裂開的痛苦,以及那劃過身上的液體流淌到地板上,滲了一地的紅。
眼前一黑,卓昭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卓昭發現自己已經被綁了手腳扒了上身的衣服,窩在水牢這一個簡陋而狹窄的籠子裏。隻是半睜眼的功夫,耳邊隱約聽到腳步聲,理智讓他選擇了佯裝暈闕——暫且看清楚情形。
“你們等他醒了,就問他到底是不是受命而來。”
“大人,卓副將好歹是皇城羽林騎的人,雖說成為咱家門臣,可是一時半會回不到崗位,就不怕…”
“那皇帝還能查到我頭上來?哼。”
卓昭沒有再聽到後半部分了,背上傷口一麵□□在空氣中一麵泡在水裏,讓他意識趨向模糊。
中途有醒來過幾次,雖然傷口依舊疼痛,但是卓昭能感受到傷口有被上過藥、否則按照這種情形,他早就死了。守在水牢的侍從每次見他醒來,就會一次次重複著趙乾留下來的問題,卓昭自是什麼都沒說。
他在逼我。
卓昭忍疼分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