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兵的父親租了一輛車,他們一家、姑姑一家和爺爺,一起送奶奶回老家。奶奶生前曾說過,如果她走了,不想被一把火燒成灰,埋在舉目無親的城裏,她要回老家,落葉歸根,那裏有她的親人,她的回憶。
哭喪、道場、來來往往的鄉親鄰裏,奶奶的葬禮辦得很是熱鬧。一聲炮響,棺木被抬了起來,陰雨綿綿,紙錢灑滿了田間、小道,出殯、下葬,古兵披麻戴孝,一路跪著給奶奶送行。他是奶奶唯一的孫子,自知不孝的他淚眼滂沱,他跪在奶奶的墳前,暗暗的發誓:以後不再做昧良心的事,一定好好做人,不能讓九泉之下的奶奶再為他擔心。
送奶奶回老家的路上,他給苒諾發了條短信:奶奶走了,爺爺說,她走得很安詳,現在,我就坐在她的身邊,她靠著我,我拉著她的手,我們在回老家的車上。
苒諾看到短信時,心裏一緊,那個總愛笑著跟她講古兵幼時種種的老太太,就這麼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她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去安慰失去摯親的古兵,她立刻給古兵回了電話,希望他節哀順變,注意自己的身體,因為她剛被分到綜合車間操作銑床,不好請假,就不過去了。這一次,古兵出奇的平靜倒讓苒諾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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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威提前半個月完成了教學任務:從製圖到識圖,從基礎概念到磨刀,從各機床的工作原理到它們的用途,從操作前後的注意事項到具體操作步驟。他分出重點、難點,著重講解;實際操作時,自己先做示範,給大家足夠的時間消化、練習;遇到問題,大家一起討論,找出問題點,中和最合理的方法解決。徒弟們的表現他一一看在眼裏,礦裏的考試迫在眉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希望這3個徒弟都能取得優異的成績走向工作崗位。
“趙師傅,提前透露一下你會考些什麼吧?”周晴是三個人中領悟能力最強的,她和她的哥哥同時考進KG一鋁,她的母親是一鋁的退休職工,這兩兄妹算是同分到一鋁的七個人中積極響應盛遠職工子女大中專畢業可回父母親任一方單位就業政策的忠實擁護者,政策變了,硬是憑本事考了回來。
“我可不能漏題,你們有時間就好好複習,別想著走捷徑。”
“趙師傅,就透露一點吧,我們應該重點往哪個方向複習呀?”三人都央求起趙威來
“隻要你們把我講過的內容吃透,一定考得過。筆試側重的是基礎,計算題平時做題的時候相近的類型出現過很多次,中合△
綜合車間大門兩側整齊的種著兩列鬆柏,針狀的葉子鬱鬱蔥蔥,古兵第一次來的時候曾說:“這格局,跟公墓門口一模一樣。”每天進進出出,沒感覺多特別,他提起後,苒諾再從那兒走時,就感覺真像那麼回事兒了。
古兵剛下到A城的火車,就接到刺青男人的電話:“出事了,你上次端的號有個孫子找到老虎那了。”
“鳥的個蛋,老虎怎麼說?”
“他不會供出你。說是一個外地人急等錢用,拿去他那賣的,他還以為是那外地人自己的號,就買了下來。”
“媽的,那孫子信了嗎?”
“信,不過移動那邊,你都處理好沒有?”
“放心。”
“不能出漏子,有事你全扛。”說完,刺身男人匆匆掛了線。
古兵把電話朝對麵月台狠狠砸了過去,電池和機身被摔分了家,他身後的4個姑娘緊張的看著他,他走向站台的小賣部,買了一包雲煙,轉過身揮手示意身後的姑娘們跟上他,自顧自的叼上一支煙往出站口走去。
他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熟練的按下一組數字。很快,一輛麵包車停到電話亭旁邊,他拉開車門,讓那4個姑娘先上了車,關上門,他坐上了副駕座。
車剛上高速,其中一個姑娘小聲的問道:“大哥,離我們做工那廠子還有多遠?”
古兵正閉目養著神,聽見那細若蚊聲的發問,不耐煩的答道:“羅嗦什麼?到了自然會叫你下車。”女孩的臉漲得通紅,另外3個人也不敢再出聲。
車開了大約5個小時,在一座五層小樓前停了下來,古兵回過頭衝那4個姑娘嚷道“拿好你們的東西,下車,趕緊趕緊……”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小鎮,鎮上的房子都是2、3層高的自修民房,唯獨這5層樓的建築顯得特別氣派。開車的男人敲開了緊鎖的大門,姑娘們一個接一個走了進去。砰,大門重重的關了起來。進到二樓左邊第二個房間,一個左手手臂上紋著蟾蜍的男人迎了上來,他仔細打量起這4個姑娘,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通,他叫開車的男人將姑娘們帶去“宿舍”,等他們5人走出房間後他將一個塑料袋遞給古兵:“這批貨不錯,明天B縣的一把手要帶幾個生客過來,常有新貨才能吸引更多大魚,我這裏就需要你這樣優秀的供應商,錢你點清楚。”古兵扔下手裏的煙,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袋子,拿出一紮百元大鈔數了起來。數完朝男人點了點頭。他把錢放進包裏,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再聯絡。”說完,轉身下樓去。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