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後,到各自的班組報到。裝推班的班長姓肖,單名一個雷字,年紀在50歲上下,蓄著李大釗那樣的胡子,很幹練的樣子。
裝推班,主要負責裝載機、推土機的駕駛、操作和維修,有裝載機工、推土機工、鉗工和機床工四個工種。
第一個禮拜,肖雷把班組的學習記錄和安全記錄交給了苒諾。在盛遠,常常有各式各樣名目繁多的檢查,無怪乎是查考勤、班組記錄、勞保用品穿戴情況、上崗證戴沒戴……如果是專項的檢查,例如查安全,就會抽員工回答一些與安全有關的問題,檢查結果如果有違規現象或被抽答卻答不出來,就有被扣工資的可能。盛遠的檢查,跟大部分國企一樣,都是提前知會,給足大家時間去準備,這樣看來,也算是人性化。老師傅們對檢查的人,通常是深惡痛絕的,他們總結的經驗是:來則躲,實在躲不開就盡量挨著邊答,不能不回答,更不能說不會。通常來檢查的,大鬼好打發,小鬼很難纏,多半那些打著檢查幌子的人,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中午在一鋁的食堂混上一頓公家的飯。
機床工的活一向不多,在綜合車間的時候,幹私活、睡大覺、打撲克、東家長西家短……這樣的劇目,每天都在上演,而到了供礦一隊,同樣是女工,破碎班的女人們,每天工作在多粉塵、高噪音的環境裏汗流浹背,一站就是兩個小時。閑下來的時候,她們要鏟地溝,保養設備、打掃衛生……經常還被叫去配合完成臨時工作。她們常常自嘲:僅僅因為自己是征剝土地進到一鋁的工人,僅僅因為自己沒有一張所謂的文憑,所以,所有重勞力的髒活、累活都落到了她們頭上。這是參加工作以來,苒諾第一次親眼目睹到的不公平 。
右手拿著筆作寫記錄狀,實際卻在走神的苒諾被一聲信息提示音喚了回來,她點了確定鍵,發信人上赫赫顯著古兵的名字:苒諾,還好嗎?我們談一談。
一個多月的冷戰,讓他們兩個人都很疲憊,苒諾從柯琦那知道古兵的所作所為後,回家後,她想了很多,最後,很冷靜的做了一個決定——繼續和古兵交往。她要找到證據,去派出所把古兵的所有惡行都給揭發出來。她和古兵約好,下了班去小十字的德克士。
苒諾一進入古兵的視線,他就衝上前緊緊的抱住了苒諾:“對不起。”古兵的聲音有一些顫唞。
“找個位置坐著吧,我餓了,要吃什麼?我去點。” 苒諾在古兵的雙臂間皺了皺眉頭,拉開了他的手,徑直朝點餐區走去。
兩個漢堡,一份雞米花,兩個蛋撻,大份的薯條,兩杯可樂。古兵搶著把錢付了,找位置坐下後,苒諾從包裏拿出50塊,遞給古兵:“以後咱們在一起吃飯,AA製。”
“這怎麼行?我們是男女朋友!”古兵急忙把錢往苒諾包裏塞。
“男女朋友怎麼了?大家掙錢都不容易,別裝款爺,總想靠男人吃飯的女人,夜店裏多的是,你要喜歡那樣的,何必找我?如果你不拿著,這些東西我可不敢吃。”古兵看苒諾那麼堅持,沒再說什麼,收下了那50塊:“那你能原諒我嗎?”
“我今天能跟你麵對麵的坐在一起,你覺得我是原諒還是不原諒?” 苒諾把三包辣椒麵都撒到了薯條上,拿起一根,細嚼慢咽起來。
“你得給我個準信兒,你這樣,弄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你前段時間考試,不都還有個正確答案嗎?你把你心裏的正確答案說出來,行不?”古兵眼巴巴的看著苒諾。
苒諾眼睛開始泛紅:“當我終於找到最正確的答案,卻發現它是最無用的。”
“什麼意思?”古兵疑惑的看著苒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