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跟之前一樣,把名單打出來,電話通知每個班的班組長讓班員過來領錢,很快,裝推班班組就擠滿了人,簽了字,有的人看著苒諾數錢,一把接過,自己也不再數第二遍就滿麵紅光的離開;有人要一張一張的對著有光的地方,又是照,又是摸;有人隻要數過後,數目對,就把錢放進兜裏離開;有人似乎患有新錢癖,常常要求苒諾換來換去;有的人,扣了會費後,一角錢都必須得當時給清,隻能他欠著苒諾,不能苒諾欠著他;有的人,扣了會費後,主動放棄以角為單位的零頭,讓苒諾把那些零錢讓給不能吃一點虧的人……發了那麼長時間的錢,苒諾從大家領錢的小細節上,看出了大部分同事的金錢觀,對那種特別較真的人,苒諾每次都把他們的錢連零帶整的先留到一邊,當他來在領錢時,讓他沒有機會找苒諾磨嘰。
這次的分紅款發完差不多大半個月以後,機采班開電鏟的劉師傅在等交通車時,把苒諾叫到一邊,問苒諾:“你發錢的時候,有沒有人在中途找你換過錢?”
“有舊的換新的。”
“都是你發的錢對換嗎?”
“不一定,有的人,會要求把他兜裏所有的錢換成新的。”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問你嗎?上個月,你發給我的錢……有一張一百的是假鈔。”
苒諾驚著了:“不會吧?!雖然我個人不太分得出真假,可我去工貿領回的錢我每一張都是過了驗鈔機的。”
“那張錢做得很逼真,所以當時我也沒發現,我存錢時,那張假鈔在過驗鈔機時,它是通過的,隻是有點卡,銀行的工作人員仔細辨認過後,確定是假鈔。”
苒諾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劉師,真對不起,你看這……”苒諾心想,這一百,不行就自己賠吧。
劉師忙說:“我沒別的意思,這次就算了,我之所以一開始就問你有沒有人找你換過錢,我就是懷疑有人故意在換錢時做了手腳,同時也提醒你,如果以後有人領了錢再去找你換,你要留心看仔細,最好是不要換,你就告訴他,不管新舊,都是能用的。”
苒諾謝過劉師傅,上了交通車,她仔細回想了一遍那天發錢時的情景,可因為時間間隔得有些長,他實在是想不出究竟在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隻是,從那以後,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幫同事們換新錢,除非是她親眼看到,對方要求兌換的錢幣是從自己手中接過的缺角殘鈔或中間粘連得極不規範的鈔票。
苒諾把這事跟吳翠翠提了提,吳翠翠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這發勞保,也有人趁亂自己多拿,最後還不得我自己補,其實,事後一想,我已經知道是誰了,但當時沒抓他個現形,過後再去找人家也沒證據。” 苒諾心想,這林子大了,還真是什麼鳥都有。
苒諾他們的小食堂從最初大家搶著做飯,到最後成了沒有人做飯,俗話說:吃得虧,打得堆。這沒有人願意吃虧,小食堂就解散了。苒諾加入了王澎他們的盒飯團,每次交一百塊,中午到食堂炒菜,一人一菜,拚著就吃了,有時也吃火鍋。這個時候,劉芷悅懷孕差不多快8個月了,苒諾特別同情她,通常孕婦最多吐前4個月,劉芷悅從懷孕到現在,一直在吐,早上、下午在交通車上吐,中午吃完飯,還沒等回到一隊,就全吐空了。為了孩子,劉芷悅隻能吃了吐,吐了再吃。
劉芷悅之前挺胖的,可這懷孕反倒讓她瘦下來了,孕期到第9個月時,劉芷悅請了產假,她手頭的所有工作,由苒諾接手。
年底,檢查多,礦裏、車間、甚至各個班組的總結、彙報、評比……都接踵而至,大會小會、清潔衛生、各類報表、記錄、評先表格、班組工作總結、班組彙報材料……苒諾忙得手忙腳亂,加上剛接手劉芷悅的工作,她覺得神經隨時繃得緊緊的,接連一個多禮拜,她竟然緊張到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