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褀倒也難得十分有耐心,隻聽他說著,目光始終凝視在她的身上。

在他的眸光之下,宋嫻似乎有些退縮,踟躕了片刻後,卻還是接著說道:“況且單從私心來說,奴婢也不希望殿下有恙。”

她說著,聲音愈發低了下去,又特意用了“奴婢”自稱,以明晰他們兩人間的主仆之情,消解心中的促狹和尷尬。

李容褀卻在聽見此二字後眉宇微皺,握緊了她的柔荑道:“以後莫要再以奴婢自稱了。”

宋嫻則道:“殿下的看重心領了,隻是平日裏說話忘了情,你呀我的稱呼也就罷了,到底在外頭規矩還是不能罔顧。”

沉默了片刻之後,李容褀的聲音卻忽然沉了沉,一臉嚴肅的看向宋嫻道:“阿寧,我知道眼下不是時機,可這件事懸在那裏我也始終不能安心,又怕你再陷入危險,所以我忖著還是要盡快定下來。”

見他這般態度謹慎,宋嫻心下禁不住一驚,暗道什麼事如此不得了,還事關她的安危,於是抬頭迎向李容褀的目光,略顯不安道:“不知殿下所指何事?”

李容褀的眸子裏卻莫名透著些局促與不安,又頓了片刻,方才對她道:“關於你的事情,我已經趁著今日和皇後提起,眼下雖不能許你正妃之位,但我已盡量爭取,皇後娘娘答應待京中之亂平定,便為你尋一戶仕宦人家歸入宗族,如此可立為側室。”

☆、真心

聽得李容褀忽然說起這話,宋嫻陷入了驚詫,心底更是一顫。

原本在濟川王府裏時,她雖近身服侍於他,可礙著身為宋小姐的自己和李容錦的婚約,即便李容褀在行止上與她親近,她心裏也始終拿捏著分寸,不敢越矩。

那時候,她即便心中隱有遐思,可都被這層關係阻隔著,所以對於李容褀的感情,那段時日的她可以說是不甚明了的。

她隻是不明白,為何自己能如此忍耐他挑剔又別扭的性子,對於他有事無事的與她找麻煩也都能夠應承下來,隻是縱容他的諸般無理取鬧,甚至原諒他的種種出格行徑。

每每被他氣得直咬牙,她下了狠心要報複回去,可一見著他露出那落寞的神色卻又心軟,後來好不容易離了他,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卻又控製不住的牽掛於他。

這一切,她原都隻當是人之常情,畢竟養個貓兒狗兒的,日子久了也要格外憐惜一些,更何況是個大活人,朝夕相處的不舍也無可厚非。

可漸漸的,她卻發現並不是那樣。

同樣是近身服侍了許久,對於明明應該更加親近的李容錦,她卻始終沒有生出同樣的情緒來。

自從那日婚禮、濟川王府大亂,她險些命魂不保,受李容褀所救才得以在這個軀殼裏繼續活下去,後來京中養傷,李容褀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重傷時更是瞧見李容褀為她傷情而形容憔悴的樣子,再到出了京城,在郇城裏和他相依為命過了這些日子,她心中就更是逐漸明白過來李容褀與其他人的不同。

如今她算是和過去的自己做了個了斷,再沒有宋小姐的這重身份壓在肩上,和李容錦也沒有了婚約,一直以來小心翼翼收拾好的心日漸的嶄露頭角,她再偶爾想起過往的一幕幕光景,心中卻是豁然開朗了。

她終於明白,自己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李容褀生出了戀慕之心。

那並非是基於婚約或是家族勢力的牽扯而產生的情感,也不是出自於對權勢的攀附或富貴的貪戀,純粹是排除在理智之外的一種感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種感覺像彌漫在三月春風裏的海棠花香一樣沁人心脾,像縈繞在唇齒間的蜂蜜果子酒那樣甜蜜而又恍惚醉人,卻也似夏日炙烤的焦陽一般令人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