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過來,見到宋嫻安然無恙方才鬆了一口氣。

宋淵毫不客氣的責怪她,儼然同小時候數落他一樣的語調:“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如此任性,可知母親為你擔憂?”

她原本下意識的要還嘴,可見眾人都在為自己擔憂,立刻反應過來確實是自己魯莽了,心中頓生懊悔,低下頭道:“對不起……”

宋夫人卻沒有怪她,反而安慰她道:“我知道你的心,從年少到現在,我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送走你的父親,可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群中爆發的一陣歡呼打斷。

“出征了!出征了!”

伴隨著人們興奮的高呼,飄揚的旌旗在風中浮起,緩緩消失在出城的道路上。

此時周圍的喧鬧都似被阻隔開來。

宋嫻什麼也感覺不到,除了漫天飄散的飛雪。

她久久駐足在雪地裏,目送著那逐漸遠去的人,腦中卻如這白茫茫鋪滿了雪的大地一般,空蕩蕩的。

容褀,我們說好的,你一定要回來,一定……

……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容褀吾愛,每思別離,憂思何其,朝飛暮卷,孑孑難行,坐臥不安,寢食難進,天漸涼時,晨昏倦兮,思卿難解,其憂惙惙……”

今日乃是入冬以來難得的一個晴天,天邊的夕陽映照在漫無邊際的雪白上,那光景美得讓人禁不住駐足歎息。

然而坐在窗前的女子卻全然無暇欣賞這近在眼前的美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麵前的那張箋紙上。

那素手執著羊毫,停停寫寫已是許久,眼下方落下最後的一筆卻又頓住。

她擱下筆,最終將寫滿了字的紙揉成一團,又拿了一張嶄新的箋紙在麵前鋪開,方才提筆重寫。

這次她寫道:容褀吾愛,家中萬事安好,卿之囑托,吾甚珍視,天涼加衣、起坐依時,每餐所進之食,亦有所添,盡皆安好,勿念……

“都關在屋裏一下午了,還以為你睡著呢。”信還沒寫完就再次被打斷。

宋嫻抬頭,見敏心端著點心進來,便彎起嘴角喚了一聲:“敏心姐姐。”

敏心卻是眼尖,一進來就瞧見她麵前箋紙,於是擱下點心,行至她近前,作勢就要搶了來看:“這定是在給王爺寫信,且讓我幫你參詳參詳,保管叫他看了愈發對你魂牽夢縈。”

宋嫻連忙將信護進懷裏,紅著臉道:“敏心姐姐快別取笑了,不過就是封家書而已。”

敏心本也隻是為了逗她,見她一臉驚惶的模樣,便愈發來了興致,故意不依不饒道:“這倒奇了,什麼樣的家書要寫如此之久,我看你這是纂了一篇千字諫言,同那諸葛孔明的《出師表》一樣,把那些克敵之略,攻守之法都藏在了裏頭。”

“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宋嫻一麵應付,一麵將信疊好了藏在胸口。

敏心則接著取笑她:“既然不是這樣,那你可就是個女才子了?”

見宋嫻被她“誇”的一臉愕然,她方才笑著道:“這‘思君之心’不過四字,你卻能洋洋灑灑寫出長篇大論,這不是女才子是什麼?”

“哎呀你快別說了!”宋嫻被她臊得都不知該怎麼辦了,隻得求饒。

敏心受用,總算放過她,將點心往她麵前推了推道:“你也別隻顧著訴說鍾情的,好歹吃點兒東西,我聽丫頭們說你午膳就幾乎一口沒動。”

覺到敏心的關懷,宋嫻心下難免動容。

敏心和雪笙那時來投奔宋府,自然為泰寧公所不容,幾次三番上門來要人,後來鬧到太子殿下那裏,還是李容褀借題發揮,提出泰寧公府私設細作之事方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