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戴在身。”
皇帝垂眸,極有興味地摩挲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不陰不陽地道:“愛卿是怪朕的寶劍過於沉重了嗎?”
“不……皇上言重了……”
“若不是嫌朕賜你的寶劍沉重,愛卿為何不戴?”
韓文殊大汗,這話怎麼拐了個彎又繞回來了?皇帝此時的眼眸被旒珠遮住,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邪笑,像是玩弄,更像是挑逗。
小皇帝,是你逼我的……
韓文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破釜沉舟,從容不迫答道:“是。”
頓時,周遭一片悸動情緒,仿佛都在等待好戲開場,卻又不敢流露於表麵。
皇帝停下手中動作,眸色幽深地盯著韓文殊,似是覺得匪夷所思,卻又探究不出她心中所想。僵持片刻,隻聽他輕笑一聲,緩緩開口:“愛卿說什麼?朕沒聽清。”
殿上大臣們的心像是懸在箭上,所有人都已看出皇上嘴角抽搐,隻有韓文殊不緊不慢、輕描淡寫道:“臣方才說,陛下所賜三尺長劍在臣心中如千斤重,臣視作珍寶,因臣舊疾未愈,脅下若佩戴寶劍,難免心思都在這寶劍身上,總要擔心它會不會掉,會不會因臣的疏忽而使其受損,心牽掛之,便難免因分心誤了朝堂正事。陛下的愛重與朝堂正事皆是不可馬虎輕視的大事,遂臣鬥膽將寶劍置於府上,由專人看管照看。”
韓文殊說完這一串高談闊論後,未等皇帝開口,便屈膝跪下,“如此,臣便犯下了不敬之罪,還請陛下責罰。”
皇帝被她這一通言論說得騎虎難下,若是責罰,雖解了心頭恨,不免有失公道人心;若是就此放過,心中又實在憋悶。
他二人就這樣在朝堂上僵立了片刻,這時,一早曾在殿前與韓文殊寒暄的那年輕人從武將列中站出,朗聲開解道:“韓大人所言甚誠,一番苦心,末將望塵莫及,還望陛下開恩。”
其他當朝為官數十載的臣子也不糊塗,都看出皇帝躊躇不言,是想找一個台階下,既然紀澄開了先河,那些老臣便也不再拘著,紛紛上前附和,唯有左手邊那站在最前的高官冷眼旁觀。
皇帝麵色陰沉地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朝臣,最後目光定定地聚在韓文殊身上,喘了一口粗氣,煩躁地甩了甩手,示意不再追究。
韓文殊謝恩起身,站回原位,眾臣也隨她一起回歸己位。
“前方戰事如何?”皇帝冷聲將話題扯開。
一個須眉交白的老人從旁站出,朗聲正色回答道:“啟稟陛下,近來幾月西北大漠匈奴人屢屢進犯,好在韓將軍在邊關鎮守,幾次大勝匈奴,才保家國平安。”
皇帝頷首,之後又有幾個朝臣相繼上本啟奏,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雞毛小事,皇帝慵懶地靠在龍椅上,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到韓文殊身上……
散朝後,韓文殊與身旁大臣一一道別後,便獨自一人走在來時的路上,這時一個清朗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子卿兄,子卿兄,你等等我——”
韓文殊木然地朝前走著,直到她發現旁人紛紛側目看向她,隨後又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是了,子卿應該是她的表字,上朝前他也是這麼叫的。
她忙回過頭,紀澄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麵前,雙手扶著膝,上氣不接下氣道:“子卿兄怎麼走的這麼快?”
韓文殊滿含歉意道:“抱歉抱歉,剛才走神了。”
紀澄又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調笑道:“子卿兄也有驚魂不定的時候?”
韓文殊思量眼前這人看樣貌應比自己年幼,官職又在她之下,腦中設想了一下真正的韓文殊與這人相處的場景,便心中有數,隨即表現出一臉鄙夷,道:“少見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