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這般撒嬌無賴,本來還一臉嚴肅的嬴珩,隻能舉手投降。他略略釋緩了神色,淡淡囑咐道:“去吧,隻一點,不許再勸她酒。”
嬴瑀得到首肯,飛也似的便要跑出賭坊,卻在奪門而出前,被嬴珩拽住了衣領,隻聽身後傳來他嚴肅的聲音,“記得晚宴前回來,這個不許推脫。母後一年才從行宮回來一趟,你又逍遙在外十年都不著家,她日日盼著見你呢。”
“是是是,晚宴我一定會去,而且這次我打算在長安久住呢,有的是時間侍奉她老人家!”嬴瑀嬉皮笑臉地應付著,趁他沒注意,便像滑溜溜的鯉魚一般,溜出他的手心,跑開了。
韓文殊匆忙逃出,心中不發慌那是騙人的,但是她活了二十八年,什麼陣仗沒見識過,初入行的時候,還差點被圈內知名的大導演強暴。雖然剛剛嬴珩的話說得雲山霧罩,但是蘊含在他眼中的深情,她卻看得再明白不過。一瞬間,之前那些困擾她的謎題全部迎刃而解,韓信是他的太傅,而她的一身武藝也是傳自於韓信,嬴珩與她應當是自幼青梅竹馬,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情竇初開的韓文殊卻偏偏愛上了冷峻美男劉如意,所以在她每每提到如意時,嬴珩的表情不是悲傷就是憤怒,而如意,亦是如此。
可是,嬴珩是皇帝啊,她是他的臣子,就算情投意合,兩情相付,她與他終歸是要陌路。就算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半個月,即便是連一眼都未見,但韓信仍是她的父親,若是她的身份公之於眾,等待她的、等待整個韓氏家族的,都將是欺君罔上之罪,那可是滅頂之災。她承認,對於他的相貌,韓文殊是抱著那麼一點遐想的,但是她絕對不想就這麼斷送這條白來的性命。
況且,如果他真的對她有情的話,他也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將她與她的家族推入穀底。除非他想就像昨晚一樣,隻是把她當做排解寂寞的工具,偶爾喚她來發泄一下欲望……
所以他才不立後,不選妃,就是這樣與朝廷百官僵持著,完成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願嗎?
韓文殊越想心越涼,難怪真正的韓文殊會恨他,她寧可死,也不願再受這份折磨。而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那個韓文殊了,她自詡孤高驕傲,怎麼可能以一個情人的身份承歡於別人呢?就算他高高在上,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依然寧為玉碎,也絕不會甘願永遠在他背後滿足他。
她悲哀地打斷這個臆想,走了許久,直到她遙遙望到遠處有一縷黑煙升起,周遭人指指點點,她才回過神來。
是哪兒著火了吧?
韓文殊默默地想,太尋常不過的意外。
周圍人議論紛紛,或關心或冷漠。
“今年這麼大水汽,怎麼還能著火?”這時她身旁一個賣菜的小販自言自語道。
“誰知道呢?長安城許久沒著過這麼大火了?我看執金吾的人都往那趕呢,不知道誰家惹惱了灶神,起了這麼大火。”一旁有人應和。
韓文殊漫不經心地朝那黑煙望了望,剛剛發生在賭坊的那場鬧劇還在她心中盤旋,直到聽到小販提及執金吾,她才略略回神。
是了,現在容不得她想這些風花雪月的感情事,救出趙奕才是關鍵,他已經在牢裏呆了好幾天了,那邊問不出什麼,隻怕會用刑。想到這裏,韓文殊心一沉,定了定神,便朝韓府的方向大步而去。
剛一進大門,丁管家便神色匆匆地出來迎接,“您可回來了,夜大人在裏麵候著呢,看樣子是急茬兒!”